他越想越感觉不对劲,本就对五十弦的来历有点发怵,这会儿则惊惧加倍。
好像五十弦再敢前进,他就要立即不管不顾地动手了。
“反应这么大?我刚刚说有不速之客啊,你没听见吗?”
五十弦神情不变,末了,他看出来杜瓴的畏怯,语调还颇有些戏谑,“哦——为什么突然感觉你很怕我的样子?我做了什么吗?胆量原来只有这么点儿?”
最后他居然开始意味深长:“啊呀,就连没你厉害的人……她看见我都不会害怕呢。”
话音一落,不远处一簇花丛无风自动。
五十弦帽檐下的眼神在此定格,又火速转移,如不经意间随意一瞟。
……
快雨飞快垂眸。
她屏息凝神,静止原地,不敢乱动。
其实内心微死。
刚刚殿内那三人间的对话,快雨全都听到了。
先是借杜瓴的嘴证实了她的猜想——此人的确是五十弦。
然后又被猝不及防提及,一下子成为了即将被捉捕的目标。
所以,她商量着与楚云却分头行动,打算沿两路偷偷溜走。
结果好巧不巧,五十弦领着杜瓴来了她的藏身处附近。
这就不得不让快雨陷入沉思……
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快雨捏紧拳头。
“啊,可恶……”
激将法一激,杜瓴暂且压下心头复杂的起伏,环顾四周,“哪里有人,我怎么没看到?”
“学艺不精。”五十弦慢慢悠悠环抱双臂,好整以暇,“她还没偷偷溜走呢,再仔细看看呢?”
杜瓴气不打一处来,可窥见对方那么游刃有余的态度,他不禁深刻自我怀疑起来。
四下分明无人,落得一隅僻静天地。
五十弦从何得来的自信?
思量再三,杜瓴索性咬破指尖。
无所谓,他有自己的办法。
杜瓴随手在一边脸颊画符,任凭诅咒侵蚀血肉,露出半边白骨相貌。
“要真有我看不见的东西,那说明,只是她暂时不属于我而已。”
杜瓴的骨手点在空洞的一只眼窝下,如同对五十弦做出一个货真价实的鬼脸,“那么,好吧,我让她现在走入我的陷阱,变得属于我,这总行了吧!”
“……呵?”不想,五十弦竟有点咬牙切齿地回怼,“注意你的言辞。”
有那么一瞬间,杜瓴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杀意直戳脊骨。
救命,他学过变脸吗?
……
救命,他们吵什么呢?
快雨耳畔嗡嗡的,现在看见杜瓴使用他自己的方法意图搜查,也管不得他们斗嘴的内容,立即调出菜单栏。
然而,眼尾余光捉到五十弦嘴角的微笑,快雨指尖之下的读档键迟迟摁不下去。
哦,知道了……他果然是故意的吧?
幸灾乐祸是不是?
还有刚刚那个“学艺不精”,怎么感觉她自己也有被扫射到呢??
五十弦要是这样不仁的话,可就别怪她不义了!
论最佳藏身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快雨本要按读档的动作换成了存档,随后她收起菜单栏,静观其变。
皇宫每一处景观都得专人照看,它们娇贵繁茂,欣欣向荣。蝶舞其间,偶尔也成灵动的意趣。
杜瓴却丝毫不怜惜,他掀起一股混杂腐烂的死意。指向哪里,哪里便作荒芜。
蝴蝶被漆黑的诅咒冲刷,五彩斑斓的翅膀当即萎缩,烂成地里毫不起眼的泥土。
杜瓴又转身,朝向另一边。
趁此机会,快雨解除法术,夺路狂奔,闷头冲去。
五十弦嘴唇微张,大概没料想到快雨竟然躲都不躲了,直勾勾扑向自己。
不偏不倚,他被撞了个正着,上身随之后仰:“……唔?!”
兜帽滑落,漆黑眼睛失去阴影庇佑,无所遁形,灼亮日光倾倒下来,刺得他生疼。
与此同时,另一片滚烫的温度贴进他怀里,避无可避……
五十弦顿感手足无措。
偏偏这个时候,杜瓴被他这边发出的声音吸引,回过头来:“嗯?什么动静?”
杜瓴的视角里,五十弦略微俯下身子,耳尖已然红了个彻底,就连眼神亦有些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长辫顺着肩头垂在胸前,在主人竭力的克制下,才不会一摇一晃地引人注目。
“…………”许久,五十弦轻咳一声,被迫承认,“那个,是我看错。”
“什么?”杜瓴皱眉,不太明白。
“我说,这里其实没有其他人,是我看错了。”
杜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