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钟不知所措,甚至有点毛骨悚然,心道不应回复他,该直接走的。
“对啊,我觉着,你我有缘。”男人点点桌面,“来算一卦如何?”
算命的十个有九个都这么开头……
孟晚钟没再理会,转头就想离开。
男人却幽幽来一句:“无论你想怎样走都走不通……唉,你一定很难过吧?其实我能理解你哦。”
孟晚钟的脚底登时像被浆糊黏住一样,他极其缓慢地对男人投去疑惑的目光。
男人不说话了,只是微笑。
“你倒是说对了一半。”
片刻,孟晚钟勾起嘴角,唇边小痣也扬起轻柔的弧度,“我是很难过,可我……算是找到一条通路了,就不劳阁下费心。”
“找到通路?”男人一愣,忽地手指扣住叆叇,将其滑至鼻尖。
他睁着一双深邃的眼眸,笑容竟逐渐变得更加真心实意。
男人开始自顾自地说起孟晚钟听不懂的话:“啊……果然她在你这里。”
*
“我不太明白。”
白昼即将穷尽,残阳如血,灼目般在天边进行最后的焚烧。
孟落英眸光摇晃,胸口起伏,勉力平静地去向快雨争辩,“你说的这些,根本是在牵强附会、强词夺理……这只是你莫须有的臆测,不是吗?”
“不信的话,带我一起去金庭。”快雨无意现在就彻底让她信服,只愈作笃定状,“如果一定想亲眼所见,我愿随你一道,这就是我力所能及的证明了。”
“我这个外人确实也无法对孟小姐的家事置喙什么,只不过……有时候可以将非必要的手段推后一些,最后再回来细看也不迟。”
快雨说得已经很委婉了,她看过去,“你觉得呢?”
不管怎么样,先想办法到了金庭再说。
孟落英思索半晌,才极具讽刺地甩出一句:“哈,如果你是晚钟请来的说客,你已经赢了。”
快雨只听好话,她开心回应道:“真的吗,谢谢夸奖!”
孟落英:“……”
暮色更深,下仆见两人谈话迟迟未完,这会儿大着胆子来打扰,而后,被孟落英吩咐,恭敬退下。
孟落英遂扶着桌子,站起身:“过两天是晚钟生辰,过了他的生辰宴,就出发去金庭。这段时间,你必须跟着我,要待在我的眼皮底下。”
“我知道你的真名,敢欺骗我,我会想方设法让你吃苦头。”
快雨浑不在意,爽快点头:“可以。”
顿了顿,孟落英重重叹息:“……晚钟的那封〈诬秽信〉在你这里吗?给我吧。”
“在的。”快雨忙拿出信笺。
孟落英展开纸张,垂着眼睛扫了一眼其上笔迹,苦涩笑了声。
然后,她划破指尖,在桌上画了个简单的符阵。又抽出一张符纸,把点燃的符纸丢进符阵中央。
孟落英推着信笺,慢慢贴近火舌炙烤。
快雨在一旁静默观看,忽地,小小地瞪大了眼睛。
那信纸的文字底,受热度舔舐,竟隐约浮现出另一个人的姓名,虽然要非常努力才能捕捉到——
孟落英。
稍纵即逝,其痕迹又很快褪去。
哦,原来如此。
快雨颇为无言,她强行让自己绷住,尽可能不动声色。
原来他们繁金道教查看谁人下咒的方法就是这样啊……就这??!!
这就是五十弦刻意隐藏的信息。
……也难怪之前,会被孟落英戳破。
要是当时快雨能借此看出其他诬秽信上写着谁的名字,估计,她会比现在更早发现浮金州的真相。
果然,花言巧语要少听。
符阵猛地爆发出炽烈光芒,孟落英趁此机会,手一松,信笺落下,瞬间化为灰烬。
“诬秽已消。”
孟落英沉声,抬眼见快雨整个人耷拉肩膀,放松下来,不由挑了眉梢,“不过我可没说放过他,你已经看到了,我不过是个连自己血亲的性命都完全不当回事的恶人。”
“所以,他必须死。”
快雨:?
没完了是吧?
“呵呵,看你表情变来变去还挺有意思……”孟落英这才满意地补充道,“不用真死。”
“以及,你们两人做局商量细节就好,不要跟他提是我的主意。”
说罢,孟落英穿过小径,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