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涧素认同,但还是道:“这只能推测周冒将书给了他。”
“别急,还有呢,妙音急不可耐地离开京城,就是怕查到他头上,之后妙音没再回京。”
“元宵节沐休三日,十三日下衙后便开始休假,十七日上衙,太常寺郑、贺博士要清点器具。妙智谋取玄女瓶,必须在十三日将假瓷瓶卖给郑博士。”
“否则元宵节三日假期,妙智无法掌握郑博士的行踪,不能及时将瓷瓶卖给郑博士,郑博士也就无法在十七日动手换掉玄女瓶,那玄女瓶又将锁进库房中,无法再得手。”
郑博士自己也严明是元宵节准备沐休那日下衙,他去了常喝茶的茶楼,听到了那一番打碎瓷器,调换东西的话,才有了之后购买假玄女瓶,调换玄女瓶的事。
引证了时间上的推断,傅宁珞继续道:
“十三日妙智二人就已经到了京城,将假玄女瓶卖给了郑博士,但他们元宵节那日才忽然住进平安客栈,还特地要了梅字房,你说是为了什么?”
韦涧素眉眼一动,“因为证据。”
“不错,元宵节那日你被放出来,周冒的案子结束,他所住的客栈房间外墙上发现脚印的事也传了出去。妙音得知消息,传消息给妙智,让他帮忙毁灭自己所住的梅字房墙外的脚印。”
平安客栈位于繁华街道,白日不可能当着人潮翻到墙外去擦脚印,只有晚上才能实施。
京城戒备森严,巡逻队伍来来往往,他总不能搭一个梯子去擦墙上的脚印,所以只能住在梅字房,利用绳索下去擦脚印。
“妙音来京城后,除了与周冒扯上了关系,并没发现他另有作奸犯科。如果吕玄直死的那晚,妙音不在现场,自然不会留下证据,妙智又有什么理由在元宵节那日,专门回到平安客栈梅字房呢?”
韦涧素忍不住颔首,京城客栈多如牛毛,妙智十三日到京城,十五日才住进平安客栈,说明之前有住处,那他忽然改换到平安客栈,还特定要了妙音之前所住的梅字房,显然有目的。
但一个客栈房间,每日打扫,多余的东西也不可能留下来,唯有外墙留下了证据可以解释的通。
之前周冒死后,妙音匆匆离开,不知道留下了证据,周冒案子结束,他所住房间的墙外有脚印的事就传了出去,妙音这才火急火燎地让在京城的妙智帮忙消除脚印,避免横生枝节。
韦涧素被这一番细致曲折的推论暗暗叫好,傅宁珞确实深谙查案之道,每一处细节她都按记于心,然后将案情一一还原,推出最合乎逻辑的解释。
在这一点上,他不如她多也。
傅宁珞不知自己收服了自己上官的心,一门心思依旧在案子上,她看向一言不发地妄虚。
“我想去打探曹家事的第四路人马,也就是在大理寺前一日打探的人应该是观主你派去的吧?”
妄虚望着他师弟妄清的墓碑一动不动,也不应答。妄恶与妙之在傅宁珞与韦涧素一同走到这边来时,也走了过来。
妄恶忍不住问:“师兄,司直姐姐说得都是真的吗?”
妄虚斜睨他一眼,“谁允许你起来的?”
妄恶吓得身体抖了三抖,又原地跪下了,正好就朝着他师父的墓碑,这让他更害怕。
他小声道:“师父,妄恶知道错了,您别生气,明日妄恶就跟司直姐姐回去受罚,以后不能来时常看望您老人家了。”
妄虚大概实在没办法忍受妄虚这样的“笨”模样,眼不见为净道:“跪后面去。”
妄虚正伤心呢,默默挪到后面,继续朝他师父太仪道长的墓碑跪着。
妙之此刻的心情很沉重,也没替他求情,默默站在师父身边没说话,一高一矮,一老一少,沉默对着已逝的老者的墓碑,这么瞧着,倒是与妄虚有了师徒样。
妙之总说他师父最疼爱的是他小师叔,自己和妙音他们一样,只是因为命格被师父带在身边,但在傅宁珞看来,妙之才是和妄虚最像的一个人。
或许也是因为最像,妄虚才对妙之没那么宠爱和放纵,因为妄虚本身就是个执着,冷漠,且不懂得爱护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