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景生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蹙着眉头,一副不太瞧得上眼的样子,很快,他似乎想通了,回答:“食色,性也。仁,内也,非外也;义,外也,非内也。皇帝好色是本性也,但他所谓的情只是掩盖好色其本性的委婉表达,他对姚璐鸾的情不仁不义,兽性也。”
傅宁珞:“……”
“怎么?我说的不对?”卢景生不觉得自己理解有误,若乾仁帝真的对姚璐鸾是一种内外兼备的情谊,便不会傲慢的一道圣旨将其接入宫中,也不会让她戴上祸国殃民的帽子。
放肆和傲慢让乾仁帝成为昏君,姚璐鸾也终是被他所害。
如果不是乾仁帝对姚璐鸾的宠幸致使自己不再勤勉朝政,出尔反尔一意孤行想要撤傅宁珞的职,也不会让朝臣们对造成他往昏君方向发展的姚璐鸾心生警惕。
原本姚璐鸾是无辜的,她可以不必死,可皇帝如此宠护她,焉知日后皇帝不会为了她做出更荒唐的昏庸之事,所以逼死姚璐鸾的是皇帝自己毫不克制的自以为是的宠爱。
姚璐鸾不死,两人只会重蹈纣王妲己的覆辙,对姚璐鸾来说,身后万年骂名或许也不在意,可对黎民百姓和朝中大臣来说,碰上一个好色的君王是不幸的开始。
卢景生长篇大论说完,没听到傅宁珞回应,侧眸见小姑娘一脸的嗤之以鼻和嫌弃,不由拉住她袖子问:“作甚这副表情?我说的不对?”
“你当自己写策论呢!”傅宁珞斜睨过去,毫不掩饰自己鄙视之态,“即便是写策论,我也给你打不合格!”
晴天霹雳!
第一次被人打不合格,卢景生拉着她不肯罢休,“你仔细说说,我怎么就不合格了?”
“因为你偏题了!”
傅宁珞下巴微昂,透着淡淡的“我比你懂”的高冷表情,唇角的弧度带着俯视的意味,“我问的是情,你扯一大通自大狂傲做什么?那是情吗?那是人的孽根性!和情有半文钱关系!”
卢景生噎住,不得不承认此话有点道理。
傅宁珞见他似懂非懂的表情更加嫌弃,这家伙还自以为自己很懂呢,其实就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迷糊虫。
此刻两人还未进城,方圆数里宽阔无人,傅宁珞大胆评论并毫不留情地奚落:“你的理智只能看得到那人的对与错,看不到那人的失控,诚然他好色,只图自己喜好,他昏庸,想当然以为自己是君无所不能。但他的占有欲和因为姚璐鸾遗言而放过我便是因为他有情,这一丝情让他放弃自己为君的固执和骄傲,让他放过姚璐鸾葬于乡野之地,与自己母亲在一起。”
“他怜惜她,是情,他想要与她在一起,是情,他的昏庸也是因为生了情,姚璐鸾才是真正的未动情,她想要的只是和自己母亲姐姐在一起,所以死对她来说是解脱。”
“她至死都不曾留恋过那位高高在上的人,走的洒脱。”
最后,傅宁珞一口断言,“你不懂就是不懂,连题都不会破,不合格!”
言罢,大步往门口走去。
卢景生望着她负手而行的背影:“……”
半晌,他才摇着扇子跟上去,语调悠然:“不懂便不懂,自古情之一字害人,我作甚去懂它。”
话语落下,便见前方的少女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定定瞧着他,卢景生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又要说我说错了?”
“你说的不错,”傅宁珞眼底深处目光深沉,自我肯定似的点头,“所以那些年看上你的女子都眼瞎。”
隔着几丈的距离,傅宁珞抿唇,脸上是少有的面无表情,她问:“卢景生,你的大好河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