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珞办完手头要紧的事,翌日一早,伤势痊愈,便到城门外接家人,领着队伍往家里走。
她骑着小黑马走在最前面,一路穿过巷子,四周居住的邻居纷纷出来打招呼。
主要是看热闹,大家知道傅宁珞当了女官,出来瞧稀奇。
“傅姑娘,听说你当了女官了?”
“我一个女子怎能为官?只是偶尔帮衙门跑跑腿。”
傅宁珞清楚自己可以在家骄傲、开心,但不能在外面面前狂妄,否则传到朝中大臣和皇帝耳中,她那外聘官很可能被皇帝给收回了。
“那也为我们女子争气了。傅姑娘,家中有两个顽劣孩子,胜在机灵懂事,要是有需要跑腿的地方,尽管使唤他们。能为姑娘跑腿,是他们的荣幸。”
“婶婶客气了,两位邱家兄长以后是要考状元,当大官的,我到时候给两位兄长跑腿。”
傅宁珞没有丝毫不耐烦,喜气洋洋的,她年纪小,长得有俏皮可爱,能说会道,邻居大叔大婶看了她都很高兴。
表示等她家安定下来,去她家恭贺她家乔迁之喜。
外面说的热闹,行在后面的马车内的傅夫人等女眷听到外面邻居们热情的问候,也不由放松了坐姿。
坐在右手边位置的傅大嫂杨氏轻轻撩开车帘一丝缝隙往外看。
“京城的人看起来都挺和善的。”
她旁边的许涟闻言唇角上扬。
她原是傅宁珞的大丫鬟,去年嫁给了李松泉。李松泉跟了傅文清十几年,从护卫到参军。一直住在傅府。
许涟去年年尾嫁人,依旧以傅宁珞为主。暂时还帮傅宁珞管着院子里的事。
但毕竟身份不同以往了,才能和傅家几位女主子乘坐同一辆马车,相互照应。
她听到外面邻居都在恭喜自己姑娘当官,自然为自家姑娘高兴。
坐在上首、一直板着脸的傅夫人听了杨氏的话,脸色再次松快了一些。
“十年前,我们一家还只是住在永安坊的一个小院子里,那时候老爷被外放到一个小县城,多少人看我们笑话,说老爷回不来了。”她透过车帘缝隙往外看了一眼,语气带着一丝扬眉吐气,“十年后,我们不仅回来了,还住在嘉会坊了。”
其实永安坊与嘉会坊距离并不远,只是永安坊更靠外一些,平民百姓更多一些。多年过去,郑氏的记忆有些偏差,以为永安坊靠近城门,是平头老百姓住的地方。
杨氏没来过京城,也不知道永安坊在那儿,但她笑容不变,柔婉地恭维:“都是爹和娘的功劳,媳妇才有机会见识京城繁华。”
傅夫人脸色柔和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得意。
“娘,你没听那些人说啊,”单独坐在左侧的傅宁舒撇了撇嘴,“傅宁珞当了什么司直了,肯定是爹给她谋的。之前您让爹带哥哥上京,爹不同意,若是爹肯听您的,现在当官的就是哥哥了。”
傅夫人刚刚柔和的脸又立马拉了下来。
“这什么大理寺司直是爹对家的吧。”杨氏状似无意间感叹,“女子素来不能为官,珞儿妹妹这官恐怕是特例,指不定不好过呢。”
“来时,儿媳父亲还与儿媳忧愁爹这个官不好做,听说要和大理寺抢案子,那大理寺哪是好想与的,父亲还担心爹应付不过来,现在爹把珞儿妹妹弄进大理寺做内应,日后爹肯定能轻松许多,咱们一家也能在京城站稳脚跟了。”
郑氏没说话,但脸色没再黑沉,傅宁珞皓齿轻咬唇瓣,双手搅着丝怕低下头来,安静下来。
杨氏继续撩开帘子看外面的邻居们。
日后就要留在这里了,能早些弄明白附近住的都是些什么人自然更好。
许涟从一开始就看着外面没回头,装听不到里面的暗潮涌动。
马车到傅府门外停下来,许涟先下车,其次是杨氏。她下车后恭顺地站在车旁,伸手扶婆婆下来,轮到傅宁舒时,被傅宁舒侧身躲开了,杨氏也不在意,淡淡收回手,搀扶着傅夫人站在门前。
“这宅子…怎么还没咱们徐州的住宅一半大?”傅宁舒柳叶眉微蹙。傅夫人也不太满意,她左右看了看,附近有两座宅子都比这座大,门口的狮子也比自家门前的狮子大了许多。
傅宁珞还未说话,杨氏就面上浮现忧愁,“在家时我听父亲说,京城住,大不易,也不知租钱几何?”
“这宅子肯定不便宜。”从后面马车下来的傅宁恪和傅宁舒的未婚夫婿吴怀川走近看着宅子道:“先前我们来京城科考,就一个小院子住了两个月,花了五两租金。”
先前傅宁恪几人来京城科考,租金是只花五两,还是三人合租的。
但其他费用花费不菲,傅宁恪赶考父亲给了八十两,最后回去只剩下二两了。
因为没考上,父亲又花钱托人打听了他们的名次,都一百名开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