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纪长衍加快脚步躲进小巷中,摸索着前进。
原来他年纪小时也临危不乱,沈明蕖低头看向他矮小的身影感慨道。
“往右,左边的路已到尽头。”沈明蕖出声提醒。
于是纪长衍脚步一段,转向右边。
途中有好几次被路人叫住,差些被拐子发现。纪长衍跌倒后挣扎着站起逃离,衣服不可避免地变得破破烂烂。
大船没有久留,很快就要继续行驶,拐子极不甘心地乘船离开。
沈明蕖看着纪长衍,“他们走了,乘船离开了。”
脏乱的街巷里,纪长衍筋疲力尽,靠着墙壁坐下,旁边是衣衫褴褛的乞丐们。
脚踝和手腕被勒出的血痕开始作痛,纪长衍皱着小脸,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行人随手抛下几块铜板在他面前,很快抬脚离开。
铜板滚落在身前,纪长衍瞪大了眼睛,一手撑地一手捡起铜钱。
“喂,新来的,知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把钱给我们。”三五个乞儿围住纪长衍,凶神恶煞地威胁他。
纪长衍用力抓紧手中的铜钱,想要逃离。
可这些年岁大的乞儿不会放过他,强硬地抢过他手里的钱,末了还一脚将他踹到在地。
眼看他身上添了新伤,沈明蕖担忧地皱眉,想要阻挡他们却不能。
鬓发苍白的老乞丐过来赶走了他们,冷着脸庞温声道:“你从哪里来?”
纪长衍警惕地看着他,摇头不答。
“可愿随我走?”老乞丐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装作面冷心热的样子。
垂头想了想,纪长衍隔着衣服摸了摸腰间仅剩的一枚铜钱,还是跟着老乞丐走了。
沈明蕖停留在原地,渐渐消散在幻境中。
纪长衍回头时,恰好看见这幕,不肯再往前走,直直奔向她,“姐姐,姐姐。”
伸手抓向她的手,纪长衍呆呆地看着湮灭的星点,却被拉走了。
沈明蕖在幻境最后看到的就是失魂落魄的纪长衍。
出了问心镜,沈明蕖等在一旁,脑中在回忆方才在幻境中的见闻。
只怕他遇上的老乞丐并非善人,纪长衍莫不是在接下来的时日很难捱。
“眀蕖。”陆旭安也从问心镜出来了,走到正在沉思的沈明蕖面前。
朝他疏离地笑了笑,沈明蕖欲言又止,罢了,说了他也不会听。
陆旭安将她的态度看在眼中,虽难过倒也习以为常,下一刻又欣喜起来,能站在她身旁静静地看她也好。
众人陆陆续续从问心镜出来。
大师兄也出现了,等他清点好人数后,沈明蕖加入同门队伍中。
她没有回头,陆旭安遗憾地望向她的背影,她什么时候会为他回头呢。
光阴似箭,不知不觉间,玄清宗弟子已经在秘境中待了一月有余,几乎将秘境逛了一遍。
翻过这群山丘,他们就走出秘境了。
山丘中分布着小块的平地,若是气运好没准能碰见珍稀的灵植。
沈明蕖蹲在一株灵药旁,轻捻绿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下这株天南星。
她一刻不停地跃至半空,退到几尺之外。
被拔掉灵药的土壤同时陷落,变成黑色的沼泽。
与她所猜的分毫不差,沈明蕖松了口气,收起手中的草药。
“师姐。”景明雅在不远处朝她挥手,“你快过来。”
沈明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崎岖不平的小径上,“怎么了?”
献宝一样把一束花捧到她面前,景明雅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好看吧,给你。”
浅紫的剑兰淡雅如画,葳蕤生香。
“嗯?”沈明蕖疑惑地接过,“很好看。”
景明雅昂头傲娇道:“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这样的。”
“这么了解我?”沈明蕖起了逗她的心思,“那你也知道我喜欢剑术了。哪日有空不如舞一套剑法给我看看。”
“你老是败坏我的兴致。”景明雅白了她一眼后跑开了。
两人追上队伍,和同门弟子说说笑笑。
“这是哪来的花啊?”大师兄宋淮期看向眀蕖怀中的剑兰。
沈明蕖低头轻抚花瓣,忍笑回答:“明雅摘给我的,只有一份。”
“哇哇哇。”众人拍掌起哄,咬牙切齿地声讨她们两人。
“原来是单给她一个人的,我们只有眼热的份。”
“是我们不配了。”
“是了是了,可怜我们孤苦伶仃无人怜。”
举花挡着脸偷笑,沈明蕖目视前方只装听不见这些酸言酸语。
“可,可你们又不喜欢这个。”景明雅底气不足地辩解。
“此言差异,小师妹又没问过我们,怎么知道我们喜不喜欢呢。”大师兄揶揄她。
其余弟子帮腔道:“就是就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景明雅一张嘴说不过他们,索性闭口不言了。
默默看向扭捏的景明雅,齐颂远失落地扭头不再看她。
察觉到异样,景明雅去牵他的手腕,小声问:“怎么了,你不自在?”
“没有。”齐颂远矢口否认。
景明雅歪头看他,“真的假的?你耳朵红了。”
“真的。”齐颂远怕自己自作多情,不愿多说。
“那好吧。”
说笑间,他们抵达出口,从秘境离开。
和煦的日光照在身上,沈明蕖仰头看向天际,感受着融融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