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周将澜往裤兜里掏了两下,扒拉出一块还带着土的小块茎,上面已经抽出了好几颗绿芽尖尖,“他长了绿色的芽芽,我想着你会不会有什么用,就留下来了。”
块茎不大,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是从某个大块茎上切下的产物,切面还很新鲜。
夏星游盯着那一点点绿色的芽,心里又展开了自己伟大的种地计划。
他快乐地收下了那一点点小块茎,突然感觉嘴里带着奇怪味道的土豆泥都带上了些美味色彩。
很随口地一问:“切剩下来的些放在哪儿了?”
按这个密度,如果整个都发芽了的话,应该能发出不少小土豆来。
“啊?在这里啊。”周将澜非常理所当然地指了指夏星游面前的碗。
夏星游正好往嘴里又新送了一大口土豆泥,听了这话,愣在原地,满口的黏黏糊糊一时间咽也不是,往外吐也不行。
特别是这孩子还眼睛亮亮地、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旁边一向端的知性优雅(闭嘴时候)的贺犀反应比夏星游大得多,就差跑到水池边扣嗓子眼了:
“你是没有常识吗!发芽的东西怎么能吃!”
周将澜不明所以:“是怎么了吗?我之前在山里都是偷偷撅嫩芽芽吃,没什么问题呀?”
贺犀摆了摆手,来不及再多做什么解释,拉起夏星游逼着他漱口,又开了一袋新的生理盐水给他灌下去,才终于重新坐回了餐桌前。
夏星游自觉身体倒也没什么不适,说不定这个世界的块茎类作物已经进化到即使发芽也不会产生那么大量的毒素了,但贺犀的表情实在太过严肃,他还是很识相地闭上了嘴。
贺犀正在给周将澜重新上野外生存理论课。
虽然知道周将澜的文化课不好,但能差到这种程度也是很不多见,已经到了一问三不知的地步。
贺犀撑着额头,忍无可忍,终于抛出了一个问题:“所以你野外生存实践课究竟是怎么能拿到满分的?”
这种人在没有营养液的情况下,没两分钟就会被各种草啊什么的毒死吧!
“没事啊,有啥吃啥,都没什么问题。”
军校的野外生存实践课很严格,是和实战演练同时进行的,不仅要面对没有食物以及科技的困境,还随时随地会遭受到对手的攻击。
但周将澜的实践课一向满分,贺犀本以为他或多或少能懂点常识——
结果纯靠强健的体魄硬抗啊?!
周将澜被狠狠教育时,夏星游被禁足按在凳子上留观,眼下这种情况又不好光明正大地掏出光脑来打发时间,只能百无聊赖地把自己的脑袋转成摄像头,努力熬过这段坐立难安的时光。
为了不影响到大家的正常生活,但又能随时随地晒到太阳,贝尔在安装人造太阳的时候很贴心地将它缩小了几个尺寸,现在仅仅像个网球的大小吸附在天花板上,随便招招手就能转移到某人的头顶,给他进行一个全方位的紫外线消毒。
夏星游把脑袋转成陀螺接受日光的洗礼,在不知道第几圈、人已经变得晕乎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幼崽室原本紧闭的门口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条缝隙。
又搞越狱吗?
他挥走了太阳,见周将澜和贺犀两人已经将批评进度拉到了在拿图册卡认有毒有害植物的part,便更理所应当地把注意力和心思全都放在了不远处的那道门缝处。
如果没看错的话——或者如果眼睛没被太阳晒出黑斑的话——那门缝里隐隐约约显出的黑色影子,绝不可能是任何一个崽子的模样。
除非小狼崽连夜染了头。
夏星游心里大概猜到了一些。
在这个家里,总是很难无视纪玄的存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目光总在下意识地被对方吸引,尤其是在狼崽日夜不停地追着他叨叨自己的“豹子大哥”究竟有多好多好。
他们对于曾经是自己老大的小黑豹一夜之间变成人类的神奇事件接受良好,就连很少说话的小鹿在狼崽侃侃而谈的“嗷呜”声中都会很矜贵地点头,表达自己对大哥人类形态时刻的认可。
幼崽总是能够很敏锐地感受到大人情绪的转变,比如原本总是高高在上的大哥突然有一天坠落凡尘,亲手来照顾他们了。
多亏了狼崽,夏星游对纪玄的动向了如指掌到他摸了几下狼崽的头,给鹿崽喂了几颗自制的草饼。
所以——
夏星游看着轻轻颤动着的门,以及缝隙中的那抹黑色。
你现在找到答案了吗,纪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