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凉气重,得益于巍峨山峰,他们登高望远,头顶细碎的星光也格外动人,眼前是天边渐渐浮起的银河。
山顶人群零散,邓嘉景环视四周,发现有一小队人带着红色旗帜。
两人并肩站在芽山的顶端,江攸稍稍偏头,就能看见神采奕奕的青年。
“江医生,好像快出来了,”邓嘉景指着前方,额头全是汗,说话还喘着粗气,眼里熠熠发光。
这是邓嘉景第一次爬山看日出,就连路上都一直说个不停。
“嗯。”江攸辅助邓嘉景架好三角架。
说来实在惭愧,这次出行准备不足,很多东西都是临时借的。但邓嘉景兴致一直很高昂,他也放下点心来。
两人借了个登山包,装了些必备品。路程也不长,所以也没带多少。相比下来,最重的无疑于是相机和三脚架,江攸全程包揽。
他比邓嘉景年长,总得照顾一下年纪小的人。
因为出发的较早,路上也没怎么停过,现在的时间还绰绰有余,邓嘉景好奇地在四周走走停停。
没几分钟,邓嘉景好像终于觉得累了,慢吞吞走到三脚架旁坐下。而江攸勤勤恳恳架起相机,又调到合适的参数。
他们默契极了,仿佛做了很久的搭档。
邓嘉景其实很累,尤其是坐下来休息后,简直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上山也是勉勉强强,总归是少年心气,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的太差,所以路上江攸建议休息时他都说不用。
登顶后,精力只够支撑他将三脚架拿出来摆好。
在江攸让他休息一会儿的时候,硬撑着在周围走了几步,又回到江攸身旁。
他在原地坐下,支起腿,手臂叠在膝盖上,将脑袋抵在臂弯。
江攸垂眸便能看见脚边歪头仰望着他的邓嘉景,他冲邓嘉景挑了挑眉。
还说不累?
邓嘉景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我没有!
他眉头微蹙,神飞色动,这次,江攸率先别开头,朝天边扬了扬下巴,“日出了。”
地平线沾上淡淡橙色,江攸面色如常,手指按下录像键。而后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点淡橙向中心汇集聚拢,随后朝阳升起,橙与黄相得益彰,将千山万云染上一层暖。
在这过程中,邓嘉景情不自禁站了起来,眼睛一瞬不眨地目视前方,想要将这绚丽夺目的美景存放在脑海。
江攸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视线却不由自主落到身旁的少年上。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受,说不清道不明。
他只知道,他很喜欢邓嘉景被阳光沐浴的样子,美好又让人无法转移目光。
温暖柔和的身影,仿佛带走了他对周遭的所有感知。
江攸也未曾发现,不知不觉间,视线之内,他的目光总会追随着邓嘉景,随他而动。“
直到身前的人回眸,他才回过神来,日出已然结束,。
可能因为回眸那一瞬,江攸的眼睛动了动,邓嘉景并未发现江攸所看的景色与他不同。
他脸上挂着笑,指着身后的景色,向身旁唯一的人分享这份喜悦,“江医生!好漂亮!”
日出过了最佳观看时间他才和江攸说好看,一半是因为被美景吸引,一半是因为怕自己的眼神太过热切露出马脚。
转过头的那一瞬,邓嘉景有一种江攸在看他而非日出的感觉,但估计只是错觉。
“遭了,我手机上应该也拍几张的。”邓嘉景从包里摸出手机,转身拍了几张。
江攸目光温柔,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附和道,“嗯,是很好很美的景色。”
他们在原地休息了很久,邓嘉景又在附近拍了些景色。江攸帮他收好三脚架,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等邓嘉景拍够,又左右观察四周时,他才适时出声,“走吧,坐缆车下去了。”
清晨还有未散去的雾气,随缆车而下,仿佛坠入稀薄的云海。
邓嘉景将头抵在窗上,脸上因走动而泛起的红晕还未消退。
“累了?”江攸问。
邓嘉景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嗯。”
早先坐着没有能靠的东西还不觉得,现在有了依靠的物件,身上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江医生,”邓嘉景累极了,“说点什么吧,好安静。”
邓嘉景说话的声音很低,让江攸想起小时候的江源,跟他在外面玩大半天,回家后坐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就东倒西歪,昏昏欲睡。
但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江攸想了想,问:“上山的时候你有注意到旁边的寺庙或是听到钟声吗?”
停车场往上走十分钟有一个分岔路,通向一光寺。
一光寺在竹城的名气还算不错,每日凌晨五点,晨钟准时被敲响,有“听见钟声会获得好运”的传说。
近些年安阳镇大力发展旅游业,修建了索道装了缆车,连带着上山必经路上的寺庙也得到修缮。
具体的不太清楚,江攸只记得老江说这个寺庙很灵。
问他怎么个灵法,又说心诚则灵。
说了跟没说一样。
虽然中医本身带有些玄学色彩,但江攸倒觉得大部分事情无非事在人为,不论好坏,付出了总会得到些什么。
在出行前,江攸曾联系过许楠,问的也是关于邓嘉景的事情。
年纪轻轻却对很多事没有太大欲望与追求,这并不是个好兆头。所以在确认邓嘉景不讨厌肢体接触后,他总会想多去触碰,让邓嘉景能更多表达自己,和人建立链接。
邓嘉景绞尽脑汁地回忆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上山路上好像是有一道岔路,“刚上山那会儿吗?”
“嗯。”江攸看向窗外,朝阳的光辉铺洒在青山上,生机盎然。
“一光寺是两百多年前建的了,听说最开始破破旧旧的,当时有一个落魄的达官贵人,想寻死时被寺里一个小僧劝说,带回了寺里。”
“后来小僧发现那人是被贴了悬赏令的,但出家人慈悲为怀,没想过去检举什么的,那人就在寺里帮帮忙,过段时间自己走了。”
想到之后的事情,江攸顿了顿。
邓嘉景听得入神,忙问:“然后呢?”
“之后几年,陆陆续续有人往一光寺捐很多款修缮庙宇,但天灾人祸很多,病乱不止,也没能修缮出个好模样。”
“不说这个了,”江攸笑了笑,想起了什么,便问,“寺庙后面有一颗百年榕树,当地叫它祈愿树。可以挂祈愿牌,想去看看吗?”
“想!”邓嘉景立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