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触球的一瞬间,我突然变换角度,将球轻巧地托向站在身后的黑尾。
『孤爪研磨使出佯攻。』
小黑早有默契,立刻调整位置跳起扣球,然而结果却让我和他同时愣在原地。
那球,依然被鱼柱轻松地拦了下来。球稳稳地落到我们场地里,比赛再次被对方拿下一分。
小黑落地后抬头看我,我也看着他,两个大男生一脸震惊,沉默地对视了一会。
『但是对鱼柱好像没有效果。』
“鸡学长,不好意思...”鱼柱的声音依然客气而小心,脸上的神情倒是比先前更加恭敬。
小黑晃了晃头,似乎是在把刚才失分的郁闷甩掉。他拉了拉汗湿的运动衫,表情看似随意:“没关系,学弟你别这么客气。”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你说的迹部学长应该是他,我叫黑尾。”
“哦...好的,抱歉。”鱼柱低头微微一笑,语气中多了点羞涩。
此时排球落地,比赛结束,场上响起一阵散乱的脚步声和轻轻的喘息。最终比分25:20,我们初中队险胜对手。
双方队员站在网前,几乎是同时欠了欠身,彼此示意道谢。
“谢谢学长指教——”
“谢谢指教——”
“好了,感谢我们的姊妹校抽空来跟我们训练。”稚名教练站在场中央,面向我们扬声说道,“他们得准备回去了,你们就负责把场馆收拾一下吧。”
“收拾好在原地集合。”
“是!”我们异口同声地回应。
我走向网柱,慢慢地将球网卸下,手指不时触到略显粗糙的网绳。四周弥漫着训练后特有的汗味,耳边是同学们忙碌的脚步声和偶尔的交谈。
我一边收拾,一边思索刚才的最后一球:在不同的情况下遇到不同的对手,采用的攻击手段也应该随之改变。盲目模仿并不可靠,只会适得其反。就像刚才那样,让小黑一人面对拦网压力,最终丢掉了本该属于我们的得分。
如果对方是领先的局势,那种贸然尝试的举动可能会让我们陷入更危险的境地。我的手停在网柱上,指尖微微用力,心中一时泛起阵阵懊恼。
“你队上的举球员。”不远处传来的谈话声把我的注意力拉了回去。白川教练的声音清晰地穿过空旷的场馆,“孤爪,他挺聪明的。”
听到自己的名字,我不由得竖起耳朵。
“是啊。”稚名教练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平静的满意,“他是挺少让我操心的,除了体力部分。”
白川教练低笑了一声:“体能这种东西是可以训练的,不像脑子。”
“那倒也是。”
两位教练的对话渐渐远去,而我的思绪却变得更乱了。刚刚明明是我的失误导致的失分,怎么现在反倒听到教练的夸奖?难道这话是特意说给我听的?但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停下手,转头望着两位教练的背影,他们的步伐沉稳,慢慢走向场馆门口。白光从门外洒进来,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我努力琢磨其中的用意,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喂!研磨!”小黑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别发呆了!赶紧收拾完集合,待会教练还要训话呢。”
我猛地回过神来,重新开始手上的动作,“哦。”一边回应,一边将最后一截球网小心地卷起。
稚名教练将送别客队后回到场馆中央,双手环胸扫视一圈。刚才还挤满小学生的场地此刻空荡许多,只有疲惫的队员们排列成一排,表情比场地还要沉闷。教练双脚稍稍分开站稳,语气里带着一丝冷冽。
“不错嘛,今天有这么难得的机会,跟比自己小的学弟们切磋。”她开了个头,声音很平缓,几乎像在鼓励。
“那倒是,本少——”
“迹部你给我住嘴!”教练一声喝断,脸色瞬间冷下来。她稍稍往前跨了一步,音量提高了些:“你们自己对今天的表现很满意是吧?瞧不起人家?你们有资格瞧不起吗?”
几乎是同时,队员们的表情变得更加难堪,气氛顿时陷入一片压抑。稚名教练冷笑了一声,继续道:“25比20。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也是小学生呢。”
几乎没人敢喘气。大将偷偷朝旁边瞥了一眼,迹部也不吭声了。
“行了。”教练松了口气似的挥挥手,“今天的课题就是反省。不过,反省之前——”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把欠我的惩罚做一做。”
惩罚?所有人心里都一紧,我也僵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随后的一个钟头,我才知道所谓的惩罚是什么。
沿着球场,所有人一字排开开始蛙跳。一个一个低下身子,手臂摆得死死的,每次用力蹬腿都能听到空气里传来一声压抑的喘息。
我夹在队伍中,跟着大家蹦跶,没几步就觉得大腿开始发酸。跳了几圈之后,我心里忍不住吐槽:二十分、失一分跳一圈,谁是人能想出来的主意?这二十圈跳完,腿也不能要了。
腿越来越重,脚步也越来越难以抬起。每跳一次,膝盖都在抗议。每一次落地,汗水啪嗒掉在地上,立刻蒸发在空气里,隐约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盐味。
当我们跳完二十圈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腿已经彻底废了。最后一下落地,我差点跪在地上,只有手肘撑着才没直接趴倒。
四周的队员一个接一个累瘫在地,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滴落在地。地上的队服已经湿透,微风一吹,连皮肤都跟着发冷。大家都没说话,只有急促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稚名教练走回场地中央,叉着腰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行了,别装死了。”她朝着趴倒的队员喊了一声,“回家洗澡吃饭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我们缓缓从地上爬起,拖着沉重的身体慢慢向出口挪去。每一步都像是重新学会走路,腿上的肌肉酸到像是被刀片刮过,痛得彻底麻木。
走出场馆时,夕阳正好映照在场地旁的树影上。金色的余晖斜洒下来,投在我们身上。
牵着脚踏车的我,脚步沉重,呼吸还没有完全平缓。小黑同样无精打采地走在旁边,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下巴滴成一小片水迹。
“对了,研磨。”小黑忽然开口,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什么事?”我懒得抬眼,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听过汗血宝马吗?”他随口问道。
“啊?”我被这没头没脑的话问得一愣,“听过啊。这时候提这个干嘛?”
“不是觉得很像我们吗?”他扬起一条手臂,手指指着自己身上的汗珠。阳光照在他的胳膊上,汗珠闪烁着温暖的金光,像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珠宝。
“剧烈运动过后的宝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