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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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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暴呵,进而人潮齐齐往前扑,岑青云一时不察,脚下不稳,一个趔趄便要往前栽倒。适而有人伸手拉了她一把,道:“当心。”

岑青云侧过身,下意识拧着那人的手腕往前一抵,另一只手拔了短剑横在腰前,可在看到鹰面下的灰绿色眸子时,她几乎是一怔。

熟悉的,翠绿的,苍狼一般的眸子。

还不待她开口,这人便朝她颔首微笑,也不计较她行动失礼之处,只举起右手握在胸前,轻轻弯腰,而后便顺着人潮往前去了。

岑青云隐约见着街角处闪过一个人影,那模样身形倒十分似赛瑛,只是一旁不曾有她惯常带在身边的老妈妈,便存了疑心跟上去。她逆着人潮七拐八绕了半晌,终是耐不住,上去擒住那人的手腕。

揭了鹰面与兜帽,果真是赛瑛,只是她双眼通红,侧颊上还有个带着血丝的巴掌印儿。见了岑青云,立时便撤步要跑,却遭岑青云横腰掐起,行至坊门外,扔到马背上,快马赶回驿馆去了。

入了夜,因祭仪不曾结束,主街依旧喧闹不止。驿馆内,四处皆立着执棍棒的军士,中堂庭院内五花大绑捆着赛瑛身边的老妈妈并小女使。

几名武婢强压着赛瑛,郑行易来来回回打着圈绕,终是忍不住,凑到岑青云跟前,道:“殿下这又是唱的哪一折?实在是叫我脑袋想破了也并不明白的。”

岑青云端着杯盏,一饮而尽,蒲陶酒初入喉时略有酸涩,细品之下的甜味竟带着苜蓿气息。她眯起眼,瞧了赛瑛半晌,才问道:“和亲本是苦差事,你又何必冒名顶替,这又算不得什么巧宗儿。”

她甚至不曾屏退众人,在场诸位皆是一惊,偏生这罪首竟像无事人一般,只是语气十分平静地道:“我不曾同你有什么仇怨,你为何空口白牙地污蔑我?”

岑青云放下酒盏,露出一个十分宽慰的笑:“胆气不小,竟比那正主儿还要强上许多。”

她站起身,挥了挥手,郑行易便识相地领着一干人等退下,岑青云缓步走到“赛瑛”身后,勾起她的衣领,缓缓往下褪,露出几道深褐色的旧疤痕。

“我从前见过阿史那赛瑛,那时她不过襁褓婴孩,我也只是垂髫幼童。若论起细枝末节处,必是不大记得的,只一点我倒依稀有些印象,阿史那赛瑛左手小指天生残缺一节,她向来自视甚高,必不会透露此等短处,这才叫你露了破绽。”

“若她再狠狠心,临行前将你的指头也砍下一节来,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只得任你辩驳了。”

“赛瑛”却轻轻地哼了一声,道:“你莫要拿这等无人知晓的秘闻说事,难道凭你说甚,便都是真的不成?”

她托起“赛瑛”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脸上的巴掌印,若有所思道:“你虽貌比天人,不曾辱没阿史那赛瑛的美貌名声,但只瞧这脖颈后一道又一道的晒痕与伤疤,便知你不过是罪奴出身,常年套着枷镣劳作。”

“这巴掌扇得不轻,只是手印却不大,像是个不知分寸的年轻女郎动的手,竟连戒指也不知道摘下,平白叫你划破了这样好的一张面皮。”

岑青云略微使了些劲,捏得眼前人的下颌处泛起青白色,她却从她眼中不曾看出半分示弱的意味,眼神倔得好似那刚出生的狼崽子:“草原儿女,哪个不是风吹雨淋着长大,这些伤疤,都是我贪玩擦伤的。”

岑青云却笑道:“阿史那氏自称是天狼后人,王庭内外皆设狼纛,可汗子女凡男过十二女过十五,便得拔下草原上最凶猛的狼的狼牙,以示阿史那氏为群狼之首,天命之归。这拔下的狼牙便是王族的荣耀与象征,亦有可汗亲手刻下名姓,轻易不会摘下。你既咬死不认,不如拿了你的狼牙来,我一看便知了。”

“赛瑛”一时噤了声,岑青云也不意外,只是道:“想是阿史那赛瑛倚仗权势,不愿受奔波劳碌之苦,威逼利诱了你去替嫁。只是那时不曾有突厥如今之乱情形,现而境况你知此行定是有去无回,本欲寻机逃亡,却遭了身边眼线察觉,传信予阿史那赛瑛,千里迢迢了跑来给了你这一巴掌。”

岑青云松开手,带着些许怜惜地拍了拍“赛瑛”的侧颊,听得她半分也不觉疼似地道:“你并无十分的证据,我不认你说的话。”

岑青云却耸耸肩:“你认不认又有甚要紧?只怕我今日一刀了结了你,再寻个替你的,也是一样的结局。”

她存心留了半句。

也是一样的结局,惟有一条死路的死局。

岑青云看出“赛瑛”心有不忿,也不再废话,理了理袍袖,道:“我劝你莫存什么蠢心思,老实走完这一路,指不定有你自己的机缘造化。若再有下次,我便割了你的舌头,挑了你的手脚筋,看你还拿甚么跑。”

许是岑青云这一句恐吓当真起了效用,后几日赛瑛果真老实本分起来。据看守她的武婢来报,赛瑛每日饭食寝卧一如往常,只不像从前赶路时那般惦记着街市上的热闹,竟连房门也不出一步了。

“那她每日都做些甚么?总不至于坐在屋里干瞪眼罢?”

岑青云问罢,又对崔池道:“你尝尝,这是马奶泡的软酪。”

崔池接过她递来的小碟,尝了一口,眉毛眼睛都皱成一团,岑青云笑道:“这味道你怕是吃不惯的,下次再买旁的。”

郑行易瞧着她同崔池说罢了话,才答话道:“她虽不出门,却整日坐在窗边,瞧上了什么,便使唤人四处跑腿,不是要东街的毕罗,便是要西市的三勒浆,一日要上十来样也是有的。”

岑青云又尝了几口软酪,道:“她要甚么,只管去买来便是,也不值几个银子。”

郑行易应了一声,又道:“若算算日子,咱们眼下在松漠城是否耽搁太久?”

岑青云瞥了他一眼:“你急甚么?你阿兄正往此处赶,只因春日风沙大,商队不好行进太快,你莫不是连他也不顾,只想着应付差事?”

郑行易道:“我本是为殿下着想,皇命在上,若真误了定好的时日,又该揪扯不清了。”

岑青云只道:“将在外,君令自可不受,加之他们此时正等着听我战死的好讯息,谁还来管这些。”

她话音方落,外头便起一声巨响,而后四面都喧哗起来。郑行易开了窗,探出脑袋去瞧,见着驿馆后院马厩处燃起冲天火光。

“殿下!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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