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云顿步,回身看过去,成旻背对着天光,半张脸隐在阴影里,无端地叫她想起曾经那个鲜血淋漓的梦,竟是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
成旻见了,便将身上鹤氅脱了下来,披在岑青云肩上,又低下头,为她仔细理了理衣领:“你何须这样待我,倒像是我从前欠你许多。”
说罢,他便留下岑青云一人,施施然行至远处,才莫名其妙地转过头,同她道:“把你想要的都给你,你是否会开心些?”
离得太远,岑青云并未听见他说些什么,不待她再问,成旻却已然走远了。
被成旻耽搁了好些时辰,岑青云回府时,宫里已派了内官来传旨,贵妃又赏赐了香珠绣帕等一应物什,还特意送来了一套翡翠头面,算作添妆之用。
府里难得有喜事,便连不常出门的萧雁荷也来凑了热闹,岑青云见了她,难得温声细语地笑道:“有些时日不见荷娘了,愈发长高了,可见平日里流水一样的吃食不曾白费。”
萧雁荷跟在她身边,扯着她的袖子道:“如今翟娘子有了身孕,岂不是明年这时候,便要有个小娃娃同我作伴了?”
一旁的郑行易插嘴道:“往后不该叫翟娘子了,得叫侧夫人了。”
岑青云却道:“什么娘子夫人的,荷娘才多大的年纪,哪里分得清这些,且不拘她叫些什么就是了。”
她看向萧雁荷,道:“府里人多事杂的,往后若是无事,你便待在自己院子里头,若要吃些什么玩些什么,尽管使唤了人去买。”
行至风林轩外,岑青云瞧见晴宵候在外头,便又嘱咐了萧雁荷几句,便要差人送她回菱棠榭。
临走时,萧雁荷还多问了一句,陇右何时有家书传来。岑青云只道郑行简还在路上,若是带了西宁王太妃的家书,定然第一时间给她送去。
萧雁荷走后,岑青云正欲进屋,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脱了成旻给她披上的鹤氅,扔进郑行易怀里:“寻个无人的地方,烧了罢。”
郑行易将手里的鹤氅翻来覆去地瞧了几眼:“瞧着像是宫里用的料子,我怎么不记得殿下有这么一件大氅?这领子的风毛倒是成色漂亮,烧了岂不可惜了?”
岑青云却道:“叫你去你便去,啰啰嗦嗦个什么劲。”
郑行易还未走出两步,岑青云便叫住他:“算了,洗干净了仔细收起来,别叫孤瞧着便是了。”
待到她进了屋,崔池正斜靠在春凳上,笑着问她:“好好儿地要烧衣服做甚么?”
岑青云解了玉带銙,自个儿走到屏风后头换衣裳:“瞧着颜色不大鲜亮,留着也是占着地方,倒不如烧了干净。”
她在屏风后窸窸窣窣半晌,崔池见她久不出来,问了一句:“殿下怎么了?换个衣裳罢了,倒折腾这么久。”
岑青云沉默了片刻,才道:“衣裳绞在一块,解不开了。”
崔池轻笑了一声,搁下书起身,刚转到屏风后头,便被岑青云拧着胳膊压在了墙上。
岑青云一只手压着他,腾出一只手,三两下便扒了他的外衫,伏在他耳畔笑道:“就许你成日里说瞎话哄我,就不许我骗你不成?”
崔池想按住她,却被她扯了腰带,兼之上下其手地摆弄了一番,他已是软了半边身子,只好咬着牙道:“殿下怎可这般荒唐……白日宣……”
岑青云一口咬在他脖颈,半推半就地带着他滚到床上:“白日宣什么?既是夜里好言好语地哄着你,你偏不肯,倒不如白日里更刺激些。”
崔池咬牙切齿:“殿下在别处受了气,只晓得到我身上撒气来了不成?”
岑青云却爱看他红了脸的模样,凑过去腻腻歪歪地亲了好一会儿,亲得他手也松了,腿也软了,才道:“这时候还叫殿下,岂不显得你我生分了。听话,唤我名字。”
崔池低低地叫了一声:“青云。”
岑青云摇摇头:“不对。”
崔池又唤她乳名:“明月奴。”
岑青云的胳膊抵着他的胸膛,手里的触感如软玉一般,发梢上的汗滴下来,渗进掌心,湿漉漉的一片:“也不对。”
她塌了腰使起劲来,崔池经不得她这番撩拨,欺身而上,将她压在怀里,几声闷哼里夹着一句含含糊糊的:“阿霄。”
岑青云仰起头,心满意足地亲他:“好孩子,多叫几声我听听。”
二人胡闹了好一会儿,岑青云传了热水来洗沐,重新收整了一番,神清气爽地差人布膳。
崔池生了好一会儿的闷气,岑青云瞧着他许是恼了,才过来赔罪道:“只这一次,再没有下次了,你且饶我这一遭,好不好?”
崔池自耳后至肩膀,被啃出一溜儿排的牙印来,腰上也被掐出几道青紫的手印。他原别过脸去,不欲理岑青云,却又架不住她软磨硬泡的功夫,只好道:“没有下次了?”
岑青云再三允他:“再没有下次。”
晚膳用到一半,郑行易便来传话,说是杜府出了命案,此时正闹得人仰马翻,连大理寺都惊动了。
岑青云应了一声,多问了一句:“死的是谁?”
郑行易道:“大理寺的人将外头围得水泄不通,人多得很,我只瞧了几眼便回来了。”
岑青云闻言,也不再多问,同崔池用了晚膳,又批了一沓子十六卫近日呈上来的公文,早早地便歇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岑青云方起了身,郑行易便来报:“昨夜杜府死的,是杜家四郎。”
岑青云皱起眉:“怎么偏偏是他死了?查清楚了是怎么死的没有?”
郑行易道:“说是一剑封喉,凶手当堂便被逮住了。”
“是裴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