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宇推着莫闻舟去了一个展厅,冉溪在后面跟着。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工作服的男生搬了张凳子走了过来。
“您好,是来定制轮椅的顾客吗,请先到前台交一张订购单,领取一张尺码表。”
蒋宇拍了拍莫闻舟的肩,转身去了前台。
“先生,我们需要坐在椅子上,测量一些身体数据。”
蒋宇不在,莫闻舟皱了皱眉,虽不喜陌生人的触碰,但碍于冉溪在场,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椅子是方方正正的木凳,没有扶手,男生踌躇了半晌,有些无从下手,最后还是两只手架着莫闻舟的手臂,从轮椅上转到木凳上。
没有了轮椅的支撑,莫闻舟颀长的身子在木凳上显得尤为不自然,原本的轮椅空了出来,冉溪干站着,小腿有些发酸,顺势就坐了下来。
椅子的靠背是可伸缩的,莫闻舟坐得晃晃悠悠,男生绕到莫闻舟后面,正准备拉起伸缩杆,不料凳子颤动了一下,就在此刻,莫闻舟没坐住,整个人就往地面栽倒,扑通一声巨响,膝盖跪在地板上,莫闻舟的手肘撑在坚硬的地面上,往下划拉了几寸。
“莫闻舟!”
冉溪一个箭步上去,噗通一声跪在一边,抓住莫闻舟的手臂,拎起上半身,靠在自己肩上。
“你怎么回事啊。”冉溪抬头,鸭舌帽和口罩下的一张脸,神色紧绷,冉溪强忍住怒火,低声吼了出来。
男生吓得愣在原地,脸色苍白,赶紧跑过来支援冉溪,一起将莫闻舟抬到凳子上稳住。
“实在对不起,我是第一天...”
“第一天就可以...”
冉溪没往下说,强压住了连环输出的冲动,低头去看莫闻舟。
莫闻舟的双腿痉挛得厉害,身子顺着凳子在一点点下滑,手指一抽一抽的,似乎也在表达着身体的不满。
“我还好。”
冉溪站在跟前,两只手不敢松开莫闻舟的身体半点。
莫闻舟没有按冉溪说的换人,还是由着他给自己测量尺寸。
坐宽,坐深,掴窝到鞋底的距离等等,冉溪几乎都是亲力亲为地扶着,端着,怠慢不了一点,也没敢让别人来。
“给我看看。”
“什么。”
莫闻舟刚坐上轮椅,用手背抵在膝窝,抬了抬小腿,将脚放在踏板上。
“刚不是擦到手肘了?”
冉溪直接上手,抓起了莫闻舟的手腕,向外翻了翻,还好,破了一点皮。
莫闻舟轻咳了两声,往里收了收力道,挣脱了冉溪的手心
“怕什么,我又不是没碰过。”
“越是躲避,越是蹊跷,我们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微妙关系吗。”
冉溪这次勾住了莫闻舟的左手指节,软软的,抬到胸前,莫闻舟的身体被带着稍稍往左侧倾斜了些。
“左手麻痹感还是很重吗。”
说不上关心,冉溪的语气淡淡的,例行公事般的询问。
“废了。”
冉溪一脸不可置信,莫闻舟侧过头,补了句。
“大概。”
莫闻舟左手的指尖缓慢地往回收拢了些,似乎是在做出些微弱的回应。
冉溪的心一沉,再抬眸望向莫闻舟,只看见他垂下眼帘投射的一片阴影。
“为什么。”
三个月前,莫闻舟左臂和左手的麻痹感加重,原本如蚁爬的酥麻感演变成针扎的刺痛感,惹得莫闻舟整宿整宿无法入睡。
手术是一个月前做的,原本想着可以再解决异样感知觉的基础上提升一下原有的功能。但术后效果并不太好,异样感觉削弱的同时,无力感却也随之增加了。
时好时坏,莫闻舟就像一台年久失修的机器,再多的维护,也抵抗不了时间推移下的腐朽。
冉溪是从蒋宇那打听到的。
莫闻舟被推去做其他的身体测量,以便定制适合的轮椅,只剩下冉溪和蒋宇待在走廊上。
“蒋宇,莫闻舟他...”
冉溪欲言又止,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
“不太好。”
“冉小姐,你能回来,我很高兴,真的。”
蒋宇一脸期盼,眼睛瞬间亮了,冉溪忽而想起他们初次见面,包括后面很多次的接触,蒋宇都不曾这样“失态”过。
“好像只有一个人不太高兴我的出现。”
她最想见到的人,接触下来却好像是最不欢迎她的那个。
“闻舟他只是...”
蒋宇磕磕绊绊半天,对自己的嘴笨懊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