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中年女人,穿了一套杏色的鱼尾裙,站在不远处的小阶梯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冉溪看。
“您好,请问您是?”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想告诉你,莫家人欢迎你,那是因为莫闻舟。蒋婉清是真糊涂了,培养出一个好儿子,难道是为了配你这种货色?”
冉溪不打算回击,这是莫家,她并不想节外生枝,况且她并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她的来头和莫家的关系。
“您说完了吗?”
她没接话,从包里抓了几张照片,照片洒落在阶梯上各处,照片有福利院的,有寄养家庭家暴虐待的取证照,有大学各种兼职的照片,酒吧兼职,西餐厅兼职。
“女孩子家家,不要以为凭着一张脸就自轻自贱,想着走捷径。什么样的人进什么样的门。”
“你以为莫家接受你是因为什么,你的这些难道他们没调查过吗,他们不清楚吗。莫家不是你能待住的地方。”
冉溪这次干脆连客套话也懒得说了,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看着洒落一地的照片,只是沉默。
“自讨无趣”的女人睨了一眼冉溪,踩着高跟走了。
远处的人声渐渐逼近,越发清晰,冉溪小跑过去,捡起了照片,急急忙忙塞到大衣口袋里,快步走过去,正好撞上了小跑过来的人影,是莫家的住家阿姨。
“冉小姐,小舟摔了。”
“怎么回事。”
冉溪跟在后面,加快了脚步。
五分钟前,莫闻舟出了阳台,只望见冉溪从后花园小径走过,就再没看见冉溪的身影。
冉溪走出房间,习惯性地半掩上了房门。
十五分钟,冉溪还没回来。
莫闻舟自伤了左上肢,推轮椅的动作变得更加吃力。
左手肘作为支撑点,莫闻舟往前伸出右手,用手腕勾住把手,借助肩部的力气往回带,红色木门有些厚重,惯性不够,往反方向推去,还没来得及脱离出手腕,整个人被带着往门边跌去,额头直冲向门框。
本就麻木的左手被压在身下,脚踝还卡在轮椅的踏板上,身体剧烈抽动,莫闻舟倒吸了口凉气,头晕目眩,铺天盖地。
第一个发现莫闻舟摔倒的是蒋闻霖,一个打横抱起,先是联系家庭医生,又让住家阿姨去喊帮手。
莫家夫妇饭后都有散步的习惯,就先让冉溪过来。
好在只是一时的头晕目眩,倒是莫闻舟的额头不小心撞到了门框,红肿了一块,渗出血丝。
冉溪接过蒋闻霖手中的碘伏,拨开莫闻舟额前的碎发,打着圈擦了擦。
“怎么会摔的。”
“我看到小舟的时候,就倒在门框边。”
“不小心的。”
冉溪瞥了一眼门,大概猜到了原因。
“没什么大事,用不着兴师动众。”
莫闻舟的语气闷闷的,冉溪敏感地捕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果然蒋闻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莫闻舟,你总是没事,没事,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你出了多大事,这几年我们大家哪里不是怕你磕着碰着,你...”
蒋闻霖压住了怒气,看向冉溪的眼神敛去了友善,多有些责怪的意味。
莫闻舟没接话,咬了咬下唇。
蒋闻霖接起电话,放在耳边:
“麻烦梁医生,您到哪了。”
蒋闻霖拔腿就走,带上了门。
她知道,蒋闻霖是不大喜欢她的,要是有那么一点的接受,也只能是因为莫闻舟。
“下次可不能再挂彩了。”
冉溪反手握住莫闻舟的左手,微微一笑。
“还晕不晕,要不要喝水。”
“冉冉,先扶我起来。”
冉溪刚想拒绝,看着莫闻舟那一幅急匆匆的模样,还是点了点头
抓握住莫闻舟的前臂,另一只手扶住莫闻舟的后背,莫闻舟的下巴刚好抵在冉溪的锁骨处。
双腿放到床边,莫闻舟坐不稳,微微低着头,才勉强保持不往后倒。
每次抱住莫闻舟,冉溪都觉得怀里的人空落落的,佝偻的身体,薄薄一片的背,无力翻转的手腕,和被刮蹭着往前挪的手指。
“莫闻舟,和你回家,我很开心。”
冉溪亲了亲莫闻舟的鼻尖,将下巴抵在莫闻舟的头上。
她撒谎了,半真半假。
“请你帮我多多感谢...”
冉溪顿了顿,眼眶逐渐湿润.
“爸爸妈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