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溪先行下了车,绕到莫闻舟那边,打开车门,司机师傅背过身去,直接捞起莫闻舟的两条腿,把莫闻舟背了起来,嘴里念叨着:
“小伙子身体不大好,怪清瘦的。”
赵姨在前面带路,从室内电梯搭乘到二楼,一起把莫闻舟送回了居室。
冉溪和赵姨打了声招呼,转身要送司机师傅下楼,想到了什么,从钱包里摸出了一些现金,塞给他:
“不好意思,这么晚麻烦您跑这一趟,辛苦了。”
司机师傅推辞再三,拗不过冉溪,腼腆地笑了笑,收下了。
“辛苦小溪送闻舟回来,好好的,怎么突然发起高烧了。”
“怪我,发烧前在门口吹了风。”
嗯,还在剧院里吹了三个小时的冷气。
“不怪你,这小子平常都不注意身体的,生病,该。小溪你先去洗个热水澡,下雨天可别也感冒了,闻舟这边我照顾就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应付得来。隔壁房间的床铺已经铺好了,你早点睡。”
赵姨啰嗦了一大推,手下倒是也利索,一边安排,一边用拧干毛巾,给莫闻舟擦脸。
莫闻舟方才的一片潮红褪了一些,眉头微微皱起,卷翘的睫毛微垂,落下一片阴影。
“赵姨,我能帮上一些忙吗?”
冉溪站在一旁,有些局促,毕竟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她是那个让莫闻舟生病的罪魁祸首。
赵姨起身,笑了笑,说道:
“也好,那麻烦溪溪给他擦擦手和脖子,我去熬点中药。”
“噢,好。那我是要怎么...”
赵姨来去如风,冉溪只好吞下了没问完的话。
她根本不会照顾人,冉溪对此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揪了揪衣角,冉溪决定依葫芦画瓢,赵姨怎么做的,她就照着再来一次。
钳住莫闻舟的手腕,因为抬手臂的动作,细瘦的手腕悄无声息地往下垂着,冉溪连忙握住莫闻舟的手腕,轻轻抬起,擦拭着他的手背。
从手背到手掌,莫闻舟手掌心的肌肉萎缩已久,修长又白皙的手指半蜷着,无力地往掌心内扣着,在来回擦拭的动作下无意识地抽动着。
莫闻舟的手指看起来柔弱无力,但同时也很僵硬,冉溪花了一些力气,才将蜷缩的手指悉数掰开。
往上是莫闻舟的锁骨,脖颈,下颚,冉溪轻轻托住莫闻舟的脖子,往上抬了些,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莫闻舟的脸近在咫尺,冉溪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把视线从莫闻舟的脸上移开。
“嗯,是挺适合做小白脸的。”冉溪嘀咕了一句。
“嗯。”
莫闻舟闷哼了一句,冉溪吓得一颤,毛巾直接掉落在莫闻舟的脸上,覆盖住了大半张脸。
冉溪倒吸一口凉气,揭开毛巾,莫闻舟那一双桃花眼,此时正朦胧迷离地看向冉溪,冉溪手肘没撑住,往下跌了几分,俩人的鼻尖轻碰了一下,冉溪眨巴着眼睛,先转过头,撑着起身。
“咳。”
莫闻舟也扭过头,下意识地想要撑坐起来,但他没办法“不动声色”地独立坐起,只能作罢。
冉溪从床上站起身,佯装自然地问候了一句。
“你好些了吗,莫闻舟。”
“好多了。”
莫闻舟的声音有些嘶哑。
“那个,赵姨去给你熬药了,要再等一会。”
“你还没洗漱吗,你身上还是湿的。”
冉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上衣深深浅浅地印着水渍。
“嗯,那我先去洗澡。”
莫闻舟顿了顿,开口说:
“冉溪,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留宿一晚。我让赵姨给你备一套新的洗漱用品。”
“我不介意。你家跟酒店一样,我就当做一次免费试睡员。”
“也行。”
“试睡员有工资的吧?”
“啊。”
莫闻舟手肘往后撑起了一些,不禁歪了歪头,没反应过来。
冉溪走出房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中药材气味,胃里顿时翻涌起来,冉溪推开隔壁的房门,跪到马桶边开始狂吐,她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中药材的味道了,过了这么多年,她居然还是对这个破东西有应激反应。
赵姨在浴室门放了一套崭新的丝绸睡衣,房间里开了两盏小灯,吹风机和一些洗漱用品整齐地摆在梳妆台上。
将头发吹到半干,冉溪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手机,手机没了踪影,换洗的衣服里也没有。
该不会是还在莫闻舟房间吧。
冉溪房间的浴室和莫闻舟的浴室是相通的,那边没有亮灯,估摸着莫闻舟是睡了,冉溪也不好再去打扰。
挥之不去的中药味,露台外还飘着细小的雨丝,拂在冉溪脸上,掐灭了剩下半根烟,烟草味已经盖过了萦绕在鼻尖的中药味,倒掉烟蒂,冉溪不经意地望去,莫闻舟房间外的大露台倒是亮着一盏灯,但是并没有人影。
莫闻舟,冉溪几乎很少在看不见他的时候想起他。
可偏偏是今晚,或许是两人相隔的距离太近,莫闻舟的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始终挥之不去。
冉溪在此之前已经做好了断绝来往的准备,如此一来,她的心又开始动摇,不是明确的喜欢和好感,更不是明确的厌恶和疏离,是她自己从来没有思考过她会投入到一段关系中。
真是个讨厌的下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