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蛙!”解余连滚带爬地跑向老人,完全不顾后果,直接伸出手,将小青蛙掏了出来。
少年的手在转眼间也“吱吱吱”地冒着白烟,变成了通红一片,被烧伤的。而那只青蛙,也已经变成了半个骨架,只有一双豆豆眼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解余。
“我……你……”少年想碰它但是又不敢。小青蛙深深地看了一下解余,随后用最后的力气,再次蹦上了老人的身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在它的身后,还有更多的青蛙,学着它的样子,将老人的身体和痕迹覆盖得严严实实的,没有留下任何空隙,也没有给老人和大嘴鱼再次祸害这片稻田的机会。
月亮越升越高,周遭的蛙叫声也停了下来。整片稻田静悄悄的,只剩下呆愣的解余,还有一盏已经到底、但是还在燃烧的煤油灯。
不远处,有一定草帽被晚风吹起了一角,随后又落了下来。偶尔一动一动的,晚风到最后还是没有将它吹翻身。
“这是怎么回事?”解余喃喃自语着,举起手,眼神呆愣。
随着老人的消失,他被烫伤的手已经恢复了正常,皮肤光滑,连一道红痕都没有。
“我的错觉吗?”少年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刚刚他那满手满身泥也没有了,一切就像是一个梦一样。就连稻田里那个被他压出来的泥坑,也不见了。
“我又做梦了吗?不过这个梦怎么这么难受,好像我真的失去了一个朋友……和青蛙做朋友,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少年向前走了一步,正好踹到了煤油灯,煤油灯一歪,差点摔到田里去。
解余手疾眼快,赶忙将它接住了,他心有余悸:“好险好险!”
但是下一秒,不知道怎么的,少年居然把灯一翻,里头的煤油“哗哗”地落下,但那个小火苗居然没有熄灭。
“咕咕咕!呜呜呜!”伴随着最后一滴煤油的落地,火苗居然发出了声音,这个声音让少年瞬间落泪。他的心脏“咚咚咚”地快速跳动着。
失而复得的感觉立刻传遍他全身。
小火苗从煤油灯里跳出来,飘到了少年肩膀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好不亲热。
这是他的伙伴!这是少年此时唯一的感觉!
解余把煤油灯丢掉,捧起了小火苗,用鼻尖轻轻地蹭蹭它。
“轰隆隆”无数的声音在解余的耳边炸开,几乎把他的耳膜炸破。同时,无数的场景和记忆纷纷涌进了他的脑海。
有不断摇摆的摩天轮、有恐怖的尖叫声、还有邓莹莹纵身一跃的场景……那些遗失的记忆,就以这么突兀的方式回到了他的脑海。
解余身体晃了晃,他快步上前,将那顶草帽拿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然后戴在了头上。
“轰隆隆!”更大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他头顶的草帽忽隐忽现,很快分离成了两个物品,一个是草帽的虚影,另一个是一株小小的菊花苗。
解余失去的记忆被彻底补齐,他眼睛里的黑色彻底散去,那个小叶羊再次归来。
“谢谢你们!”少年摸了摸小火苗,又摸了摸菊花苗,“谢谢你们一直没有放弃找我。现在我回来了。”
菊花苗哗啦啦地抖动着枝叶,高兴的不行。它想要变成参天巨树,但是陷在这个世界这么久,又被老人掌控了许久,还替他抵挡了青蛙大军的袭击,菊花苗已经没有能力变身了。
一旁的小火苗也是,它努力地跳跃着,但是连为解余照明的能量都没有了。
“没事。”少年拍拍这个,又拍拍那个,望了望远方的黑暗,语气淡淡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个鬼地方拿了什么东西,都要给我乖乖吐出来!”
解余拿起煤油灯,勺了一点水,小火苗立刻飘了进去,煤油灯恢复原样,但是这次却没有了能禁锢它的东西。
少年再次扶正草帽,还是虚影的草帽一点一点凝实,变成了老人头上的样子。
解余小心地下了田垄,来到一个浅坑前,站了进去。
变化就在瞬间发生!解余的脸迅速变化着,就连体态年龄也有了变化,几个呼吸间,他就变成了老人的模样,就连口袋里的那条鱼,也在微微张口。
“咳咳咳!回去了!”解余苍老的声音响起,他一手提着鱼,一手提着煤油灯,慢慢地顺着田垄走着。
明亮至极的月光下,老人蹒跚的背影越来越远,影子也越来越淡。同时,天上的月亮慢慢地变黯淡,到最后,躲在了乌云里。整片稻田,又变成了黑漆漆一片。
解余站在了一个村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