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解余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男人,没有否认自己的称呼,一种奇异的感觉浮上心头。
伤心吗?难过吗?高兴吗?好像都不是。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淡淡的:“我要是聪明,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不是吗?”
“但不可否认,你真就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男人转过身,眉眼带笑,欣慰地看着少年。
解余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长辈,现在却觉得自己完全不认识他。
明明还是那样的神态、样貌、穿着,就是……就是对方手上还抓着一直大闸蟹。
大闸蟹?!解余瞳孔收缩着,这是什么意思?
“小叶羊,你看看喜不喜欢啊?这是舅舅养得最好的一只大闸蟹了。”解平依旧是笑着,但却是一步一步地走向外甥。
不!不是这样的!少年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眼前的这个人不对!
还有那只大闸蟹,给了解余极大的心理压力,在这个诡异的世界和诡异的山村里头,没有任何东西是能够轻视的。
明明就是手掌般大的蟹,还被解平抓在手里,就是剩下一双黑豆一样的眼睛在时不时在动着,但解余就是觉得胆战心惊。
他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好步,直到被门槛顶住脚后跟,才停了下来。
“怎么了?小叶羊,你不喜欢吗?”
“你什么意思?”解余眉头紧皱,“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做,只想着好好养大闸蟹,舅舅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少年板着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对方。解平也不躲闪,就这么姿态轻松、面带笑容的任由对方观察。
“你不是我舅舅!”解余一字一句地道。
“哦,我的小叶羊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没有为什么,我怎么认为,事实就是怎样。”
“哦。”解平轻笑一声,“我的小叶羊还是学坏了啊。”
“跟你学的。”少年的眉眼之间多了不少冷意。
解平摇摇头,笑着道:“你知道什么啊。一个小兔崽子。”
“哦——”解余双手环胸,“现在我不是你的小叶羊了,而是小兔崽子了。”
这语气,这动作,嘲讽意味拉满。
解平没有再和对方辩解,而是摇摇头,声音依旧温和:“对于不听话的孩子,我们大人自有法子。”
“什么法子?是干脆不讲道理吧。”
少年的话没有落音,只听见外头传来不断的“哐当”声,冷风骤起,外边风声呼呼,宛如怪物在咆哮,整片天地瞬间黑了下来。
而解平手里的那只看起来无害的螃蟹,在瞬间脱离男人的手掌,张牙舞爪地冲着解余飞了过来。
真的是飞过来,完全没有任何着地的意思。两人之间相隔有将近十米,但是螃蟹就是以不合常理的方式出现在了解余面前。
少年面色凝重,一侧身,本来冲着他面门而来的螃蟹扑了个空,“铛”的一声撞在了铁门上,整扇门瞬间脱落,转眼间在空气中消融。
在铁门消融之时,解余看到了它旁边萦绕着的淡淡黑气。
大闸蟹在空中调转方向,继续想着少年扑来。
“够了。”刚刚一直在冷眼旁观的解平,忽然出声制止了宠物的行为。
解余还在警惕着:“舅舅这是发现这个方法行不通,所以打算放弃了?”
解平笑着摇摇头:“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成年人的世界哪里来的放弃?”
“那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啰。”
“小孩子说话真是不讨人喜欢。”
解余认真地看着对方,认真地道:“你是人吗?”
“你!”
“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比较合适。但是这位养着螃蟹、狐假虎威的先生。我们人类世界有一句话叫做趁你病要你命!”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菊花,冲着眼前的男人冲了过去。
解平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但神情不见丝毫的慌乱,也不躲避。
解余猛虎一般向着对方而去,在菊花即将抽到人之时,他眼前的解平就这么消失在了原处。
真的是消失,那个男人和他的大闸蟹,就在少年的眼皮底下失踪了,没有任何前兆,空气也没有任何波动,就连气味也消失了。
就像是他从未存在过一样。
解余从空中落下,眉头皱得紧紧,白净的脸上全是问号。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出现幻觉了?
“喔喔喔”外头的鸡鸣声响起,天色骤明,村民们走动和说话声随即传进了少年的耳朵。
“喂!那个后生仔!你是谁?你进里头做什么?他们家的人都出去了!”还是刚刚的那位老奶奶,她手里还端着饭盆,但是已经空了。
但她就像是刚刚倒完剩饭回来,之前从未见过解余。
“谢谢。”少年点点头,转过身走出了这间屋子。
在走了几步之后,解余开始奔跑起来。他感觉胸腔收紧,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吹过,他就像是风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