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代淳……
想到此处,江洛桥便见眼前的代淳用手指不紧不慢地敲打着桌沿,低头喝茶时滑落一缕发丝耷拉在杯沿上也不做理会。
随后她又开口:“但我父亲乃开国勋将,如今为国捐躯,即便是闹到陛下面前,我也有这个面子。”
江洛桥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不过是想说此事她能保此事万无一失,可天上怎会掉馅饼,她愿帮忙,自然也是要为自己求得利益的。
思索片刻,江洛桥抿了口热茶祛寒,在茶气氤氲中望向她英气的眉眼,意图从中发现蛛丝马迹。
“你想要我做什么?”
代淳把头探了过来,直望入江洛桥那幽黑阴森的黑洞中,有如战场厮杀的冰冷兵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此刻她确认,眼前的安国公嫡女并不好对付。
“我只需你什么都不做。”说着,她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把刀,在江洛桥眼前泛着白光,“你所见到的,都给我烂到肚子里,一概不许说。”
江洛桥未退一寸,冰冷的刀刃触及鼻尖使得汗毛竖立,她深知此人孑然一身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可高手对峙是为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因而不敢露出半分胆怯的神情。
她不知卢瑶贞与代淳何时有过的交集,且听其所言似乎并非什么好事,反倒是拿捏了代淳的把柄,这才让这位一向高傲自居的将军之女伸出援手。
此事须得好好圆过去才能免受猜疑,于是江洛桥轻轻移开那刀,皮笑肉不笑:“代娘子说笑了,我哪有见到过什么不能说的。”
“你倒是个识相的。”代淳忽地目光灼灼似冷箭暗发,转眼便将刀尖稳稳插在桌板上,“你若敢坏了佟郎的前程,我便是拼死也绝不放过你!”
此时窗外传来轰然大笑,钻进丝丝酒菜香,江洛桥看了看插进指缝间的刀刃,默声把手移开搭在腿上,心中只觉眼前人不是个有心计的。
她口中所言佟郎,许是心上人抑或是其他,总归是重要之人,朝中十几二十个所姓佟者,自然难猜,不过这并不重要,只需记得此人乃代淳命门所在。
想清楚罢,江洛桥便应了下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自然是清楚的。”
不知代淳是否信了,只是狐疑地瞧了她一眼,暗自点了点头。
这时门被打开,孔尧吃酒划拳的声音依稀传来,江洛桥垂着眸子并未动作,见婢女来报,附在代淳耳边说了两句便退下了。
应当不是什么要紧事,代淳并未急着离开,而是让人上了两碟小菜填肚子,江洛桥不知她意欲何为,正以为她这是存心捉弄时,她开了口。
“不过,我倒是未曾想到你还能活着回来。”
活着回来?
江洛桥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安国公府二娘子。
她紧绷起身子,见她悠哉悠哉地存心吊胃口,恼上心头夺了筷子“啪”地一下打在桌上。
“代娘子这是知道些什么?”
代淳不见怒,反倒好似拿捏了江洛桥似的沾沾自喜,擦了擦嘴起身靠墙倚着,自上而下瞧着她。
“倒也不妨承认,腊八那日你与你母亲在江边争执那日,我瞧见了。”
江洛桥有一瞬间失神,她只听闻腊八那日妹妹去见了赵穆,后来便不知所踪,查了许久也未有结果,不成想竟被代淳撞上了,此事竟与娄氏有干系!
为了套代淳的话,她的眼睛瞥向别处,状似嘴硬:“我那日是有要事与赵穆一见,与我母亲有何相干?”
代淳道:“你是见了赵穆,你让赵穆带你下延州,可途中遇上海匪,赵穆弃你而去,好在你母亲赶到将你救了下来,这些我都知道,因为我当时便在那船上。”
江洛桥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往日娄氏动作在她眼前一祯祯回放,她压下心中疑虑,让自己放松了些,以免代淳看出古怪。
她试探性问道:“那不过是我与母亲小吵一架,又怎会不能活着回来?你是瞧见我母亲打我还是瞧见我母亲推我入江了?”
“二者兼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