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溪从地上起来:“姑娘…… 你…… 没有伤到吧?”
皎皎按着自己的左肩:“有点疼。”
桃溪松了下她的衣服:“渗血了……”
皎皎也看到了:“哦,没事。本来我还担心太久没换药会粘住呢。”又拉了拉纱布:“呃,担忧成真,确实粘住了,这点血不够把它洇开。要不拿热毛巾试一下?等等,要不还是直接洗个澡吧?”
桃溪道:“姑娘的伤口不能碰水。”
皎皎道:“那就泡澡?拿水汽蒸一下,应该也行。肩膀不下去。主要我已经四天没洗了,尤其是这个头发,虽然我头发不是油性的,但躺着的这几天出了好多汗。还要麻烦姐姐帮我洗下,我左臂只能抬到一半。”
桃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去准备了热水。
浴桶做得很是别致,边缘有一处是凹下去的,可以舒服躺下,后面则是连着一个漏斗形的木盆。桃溪在其中注满温水,为皎皎洗着头发。
桃溪道:“殿下方才不是故意的。”
皎皎道:“哦,没事,我记性不好。”
桃溪道:“梅公子已经没事了,还被封了官。姑娘可以放心了。”
皎皎道:“谢谢姐姐!”但随即意识到自己因为预先得知导致反应不够强烈,于是转移了话题:“你把这些告诉我,太子不会怪罪你吗?”
桃溪摇摇头:“殿下交给我的任务便是照顾好姑娘,让姑娘开心。”
皎皎试探着问道:“那我可以去看看我师兄吗?”
桃溪有些为难:“恐怕不行。姑娘有什么话,小人或许可以代为传达。”
皎皎道:“好吧,那让我想想说些什么。对了,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不用这么客气,可以直接叫我皎皎。”
桃溪的手忽然一顿:“姑娘为何待小人这般好?”
皎皎道:“也不要称自己为小人。这和你家殿下的不一样,不是什么特许,也不是什么恩赐,是我真心觉得我们是平等的。姐姐待我很好,可我待你其实也没有特别好,用的只是自己一贯待人的方式罢了。”
桃溪道:“已经足够了。”
次日清晨,桃溪去了库房,皎皎便自己去院中透气。走着走着,忽然遇到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忙止住脚步:“你这个虫子还真是头铁…… 不怕我踩到你吗?别在这里走,人很重的,踩上就是踩死。”
那虫子顿了一下,后退了几步。
皎皎道:“只要在路上,都容易被踩到。往那边去。”说着向左偏了一下头。
那虫子于是挥动六肢,往左边的草丛去了。
皎皎道:“真能听懂我说的话啊。神奇。”再抬起头时,看到的便是一只橘色狸猫。那只猫坐在前面的路上,冲自己喵了一声,然后便起身要往这边来。
皎皎道:“你身上干净吗?”
那只猫坐了回去,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子,又用爪子蹭了蹭头。
皎皎道:“你拿口水舔的。”
那只猫顿了顿,直接起身快步向这边颠了过来。
皎皎连忙躲开:“你拿口水舔的!”
墙边树枝上响起两道声音,当然,皎皎是听不到的——
“真物理性躲猫猫……”
“那叫‘真字面义躲猫猫’……”
“你家神君这洁癖怎么愈发严重了?明明之前不是好些了吗?”
“之前不是好些,只是因为和‘任意走’在一起。现在是恢复本性。”
“啧啧,快追上了吧?哦,又跑开了。这,一会儿不会跑漏气吧?”
“看着还好啊,而且后心的伤不是你家神君亲自治好的吗?”
“那可说不准。她现在的身体,已经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
“你怎么学得跟那只傻笔一样开始乱用成语了?”
“你不也学得跟它一样开始瞎起外号了吗?咱们彼此彼此。”
皎皎彻底跑不动了,靠在石桌上大口喘气:“停!别追了…… 从来只见过…… 人追猫…… 没见过…… 猫追人的……”
那只猫停了下来,躺在离石桌不远的地方翻起了肚皮。
“啧啧,趁它家君上不在,这是撒欢了吗?”
“神君这身体不行啊,这才几步啊?”
“我都说了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皎皎喘了一会儿,将气理顺,忽然道:“我想起你是谁了。”
那只猫不再打滚了,四肢僵在空中。
皎皎道:“你是那天来屋里的那只。我师兄还问过你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呃,我不是故意忘的。是你一来就要往我身上蹭口水,我急着跑,一时没想起来。”
“神君啊,哪只猫不是用口水舔啊?”
“但是用口水舔这种清洁方式,可能对她来说还是过于原始了。”
“她小时候也没像现在这样啊。那拦路虎不是还能跳到她身上吗?怎么现在连碰都不让碰了?我看那傻猫都急得快要开口说话了。”
“你怎么碰着谁都说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