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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残火埋尽金玉楼(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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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这句话,秦克俭的一生也似走马灯般展现出来。

十四岁前,秦克俭在边海村长大,和母亲相依为命,因他母亲是孤女、又是未婚生子,因此日子过得并不顺遂,而且他母亲一定要求他打扮成女孩模样,若不听就哭到他听为止。

可秦克俭自己知道自己是个男孩,即便迫于无奈穿了女儿衣裙,也仍是喜欢和男孩在一起玩闹。但村里的男孩群并不接纳他,不是骂他是没爹的野.种,就是骂他男人婆长大没人要……因此秦克俭自小根本没有朋友。

其实原本是一个女孩愿意做他朋友的,那女孩比他大两岁,很温婉柔和,带着他打络子、绣衣裳、洗衣服,就算他学不会,她也很温柔教他,从没有不耐烦。

可惜,女孩把他当闺密,但这厮的友情变了质。一个雨夜,他告白了,把女孩吓得要跑,他还抓住人家解释自己其实是个男人,还要人家来检验检验。

最终唯一的友情彻底玩完。

……辣眼睛……遇春生默默地把这块碎片划过去。

秦克俭的母亲性格柔弱内向,即便听见外面人说自己或是儿子的坏话时也只能默默流泪,在这样的环境下,秦克俭的性格其实非常矛盾,一方面他很想保护母亲,想变得强大;另一方面,他厌憎母亲的行为,讨厌她的软弱无能和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女装要求。

在村里富户的刺激下,秦克俭一直有个变富变强的梦想。

而命运送来的馈赠,恰恰非常准时。

十四岁那年,他家里来了非常贵重的人物,给秦母百两金,要带秦克俭认祖归宗——原来野种不是真的野种,是秦家主的长孙。来接他的人说,入了秦家,不仅享荣华富贵,还教他仙法仙术以图长生,唯一的要求是,秦母不准随他过去。

秦母是极不愿意的,秦克俭是半愿意半不愿意的,但是秦家不在乎他们愿不愿意。

于是秦克俭在极快的速度内认祖归宗,改了姓名,但他的脑子花了许多时间才摸清楚自己在秦家的地位——一个和他的二叔争夺家主位的棋子。

秦克俭的父亲突然去世,其夫人也无子女,二公子虎视眈眈,秦家主年迈,眼见到关键时刻,谁都想上位。大夫人不愿权位落入二公子手里,只好接回其夫一段露水情缘的结晶,以此为筹码与二公子博弈。

穷人乍富、贱人乍贵,秦克俭被繁华迷眼一段时日后,随之而来便是巨大的落差。

修仙世家的剑器符法,他不会;文人墨客的诗词风雅,他不会;管家理财的经商算艺,他不会;就连人界科举的经政文章,他也不会。他会的就是抓鱼杀鱼、种田除草,还有不成器的绣工。

秦家不会有人明面上对他冷嘲热讽,但一言一行之间差异自现,一开始秦克俭很想努力学习,还和大夫人信誓旦旦保证不会丢父亲的脸,大夫人表面上很是欣慰,但实际上她并不真正想要个成器的“儿子”,只想要个过得去但听话的傀儡。

秦克俭慢慢也知道了,十六岁生日那年他受不了这种慢性冷暴力,便求了回边海村一趟,大夫人便给他拨了一批侍卫护送他回去。

回村后,好生风光,从来不理会他的村长、里长都对他毕恭毕敬,然到了旧屋处,才发现阿母已逝,只余孤坟,说是年前病逝。他质问怎么可能,他娘还年轻,又问为什么不告诉他,众人只说是天高皇帝远,实在难传讯。

守坟七日,侍卫劝他回家。

临别前,他想去看看少时那唯一的朋友过得如何,结果那女孩已嫁为人妇,而且完全不认识他了。

回去的路上,秦克俭刻意不想太快离开边海村,但在东绕西绕下,他发现自己也迷路了,只好在一个院落前,想问里面的村人如何走出去。

彼时,那妇人正坐在院中编着一个纸灯架子,而她面前蹲着一个少年,喋喋不休说着话,“娘,我听神话说吹箫能引凤,如果箫声足够好听,凤凰也会被吸引飞来,而且尊贵的国王还会把可爱的公主嫁给他……”

妇人抬眸笑他,“你个臭小子,毛还没长齐就想娶媳妇!”

那少年嘿嘿一笑,听到门口动静便转过头来。

秦克俭问:“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哪个方向是出村的路?我们迷路了。”

少年跳起来,跑到门口,热情道:“我带你们去吧,那路不好走。”

路上,秦克俭问:“你这么出来,你娘不管你?”

少年说:“我娘不约束我这些的,她觉得我出来玩玩是好事,男孩子嘛,跑跑跳跳的体格才好。”

秦克俭沉默了,片刻他道:“哦,我看你娘在做灯。”

“是啊,我娘做灯可好看了。她会做虾灯、蟹灯、小鱼灯、燕子灯,她刚才做的是一个凤凰灯。她想我和她一样,也成个做灯高手,但看我从小不喜欢,也就不强迫我了。诶,刚刚忘记给你拿个灯了!你在外面啊绝对看不到这么漂亮的灯了!你是从外地来的吧,要不你在村里再多逛几天?我带你到处玩玩?你饿了可以来我家吃饭,我娘做的饭可好吃了,保准你吃一顿还想吃第二顿……”

兴高采烈的话语戛然而止。

秦克俭打了他一拳。

少年懵了,摸了摸流出的鼻血,“你干嘛啊?是不是有病?”他的愤怒也被激起来,也回了一拳,把秦克俭打倒在地。

但他忘了,他的拳头硬没用,秦克俭身边有一堆人。

护主的侍卫一人一拳,就让他无可还手。

眼见地上的人血肉模糊,不再动了,秦克俭才颤着腿让他们收手,然后顺着少年指过的路一走了之。

人性本恶,何况是经权力异化后的人性。

人没得太荒唐了。

后面的,遇春生暂时没兴趣看下去,便把这道符收了回来。

她见阮含星眉头皱着,很沉默,便问:“阮姑娘在想什么?”

阮含星道:“如果那个少年拳头够硬,他就不会死于秦克俭;如果秦克俭的拳头够硬,他就不会死于我。提醒我了,我已经三天没练剑了,再不练剑,哪里知道我将来会死在谁手中?”

遇春生:……

没事,简简单单的也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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