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瑶山,那次饮雄黄酒闻九婴曲,她把所有躁动的欲都压抑忍耐在潜意识中,唯有在每次闻到裴思星身上那芬芳兰芷清香时,她才多贪眷些。但朝珩,她对他一向是尊敬听话大于其他,从不愿也不敢有其他念想。
却在刚刚那一霎失态。
肌肤是滚烫的,空气是潮湿的,她轻轻舔舐柔软的唇畔,企图缓解骨血里贪欲的原罪。
而她跑出后的洞穴里,欧珠沉默片刻道:“……兄弟,这明明被看的是你,我怎么觉得妹子的反应倒让我觉得被看的是她……”
“……缠你的绷带吧。”
斜阳欲落,昏月将上。
阮含星那突如其来让她失态的燥意让她难以静心,她趁这时间去虿女处又逛了一趟,多了许多收获,呼云儿所言看见的那些尸骸八成是虿女所杀,她杀他们就是为积蓄寿命,转为“复活”替代品的力量,虿女死去,这些力量却还在她体内,阮含星自然不能浪费。
最后一缕紫气入体后,那所谓的地宫第一美人也不过一片干瘪的人形落叶。
将“落叶”扫落孤山深处,阮含星通体舒畅,然而汲取力量后,燥意非但不降,反而更浓。
但她出来这会时间也已差不多了,只能往回走。
朝珩已包扎好伤口,和欧珠出了洞穴,见那少女正向此处走来,手中折了一枝林间淡紫的无名花,指尖正摩挲着花枝。
少女脸上泛着淡淡的粉,眸眼如蕴蓄着一汪雾罩云笼的溪水,那微松的发髻被风吹开几缕发。
欧珠哟道:“妹子脸红到现在?”遂被朝珩用扇柄重击后背,悻悻闭嘴。
三人沉默着去找彩石,路上气氛甚是诡异。
但不知是因特意欧珠提了,还是阮含星的异常略明显,朝珩总下意识望向徒儿,她走在他斜侧前方,他高她许多,一眼便看见她耳上和脖颈后覆上的明显的淡红。
朝珩心中愧意渐生,他和欧珠野惯了,没想那么多所谓“男女大防”的事,一时做事不慎,无意中竟占了人家小女孩的便宜,叫徒弟介怀至今。但他也从未遇过这样的事,一时不知如何处理,直接道歉也甚怪异……
其实阮含星只是忍得难受。
蛇族天性纵.欲,地宫更处处皆香艳事,若非那几年在郑府受过的礼仪教化,她也不可能心平气和如此久,连酒和曲都忍得下。如今竟然不过因看了男人身子猝不及防地破功。
实在令人羞愤地面红耳赤。
不过那也确非普通男子,是她放在心中的人。
三人来到山巅,天上正有孤月高悬,而月下呼云儿正展翅飞翔,月下一片幽潭,倒映着冰冷的淡金色彩。
“呼云儿感知到有颗彩石,正在潭中央下的石缝中。”欧珠指着幽深墨色的潭水,最亮倒影那处便是最中央。
朝珩沉默片刻,“其实能找到一颗彩石也是不错的。”
夜潭难测其深,水中是否有异也不可知,何况灵力停滞处,避水诀是无用的,在这深潭中,水最深的地方也莫过于中央,在这儿找一颗指甲大小都没有的彩石,即便是对水性强的人都太艰难。
何况……朝珩虽剑修极强,却实打实是旱鸭子,而欧珠这自幼生活在草原青都的,就更不必说。
有些可惜。
就当两人沉默时,阮含星却回身拖住朝珩的手掌,将掌打开,把她手中折的紫花放到其中,又拆了束发的绸带,解下耳铛,一同放在朝珩掌心,“师尊,帮我拿着,我来取。”
长发落下,身姿轻盈的少女在二人的讶异中,如暗夜的鲛人,利落没入潭水中。
欧珠:“这……不会出事吧?”
朝珩本想拒绝,可阮含星速度很快,她没入水中后非常迅速地消失在近岸,终于在片刻后,那明月倒影最明亮的湖中央,破水而出一窈窕身影,向他们招了招手报平安。
朝珩想,她在清净湖里能那么抓了大半湖的鱼,想来水性极强。
掌中的耳铛还带着微微热意,是琥珀色的,被月光打在掌心透着一片晶莹的暗影,那发带与紫花被风吹拂,带着淡淡暖融的馨香,也像风里飞舞的蝶。
握剑持扇是常事,朝珩的手里还是第一次拿这些,有些新奇。他忽然想起这徒儿似乎很爱簪花,无论是小芳斋里的紫灵桔梗,还是青都草原地上的雏菊,她都喜欢摘下来插在鬓发间。
和记忆深处的一个人很像。
而在水中的阮含星,却是终于得以用清凉纾解那浑身的燥热,终于将那不听话的念又压抑在心底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