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星正于台上授课,“当世剑道,飘逸洒脱亦有,刚强凌厉亦有,以柔克刚亦有,瑶山剑道崇尚刚柔并济,前几日参加青雀法会,与诸外门同道切磋,颇有所得,习得几招,说与诸君……”
因需要人对战示范,而瑶山与他共同参与青雀法会的只有芙菱,纵她是个琴修,但也责无旁贷。
那貌美婀娜的碧衣女仙扬着明媚的笑容执剑上前,与温润君子相得映衬,惊起众人眼中惊艳。
裴思星示范了三个不同路数的剑法,又一一解答台下弟子的疑惑。
阮含星看剑招看得出神,看人也看得出神。
离得太远,她瞧不清台上人面容表情,只能看见两道惊鸿游龙般的身影。
其中一道,真碍眼。
裴思星示范完毕,芙菱便召出她的琴,为琴修示范在青雀法会上所习得的外门琴曲。
葱白素指勾琴弦,泠泠琴音弦上泄,而琴声中又蕴藏着刚柔变化的力量,可杀可救,奇妙无穷。
温和的日光照映在她身上,红珠金簪更是明光流璨。
“裴家和万俟家都是名门世家,若玄阳道君不是修无情道,这二位天之骄子真是天作之合。”旁边有人满眼慕色,窃窃私语。
天之骄子?天作之合?
阮含星目光直直盯着台上,朱唇扯出一个无声的笑,指尖暗自掐了一道诀。
台上琴音忽然停滞一瞬,隐约传来“咦”的一声。
原本琴音只是顿了那片刻,便又响起。
然而没过一会,忽然传来一声“啊”一声惊叫,最前面的人群也有些异动。
阮含星看不见高台上女子的表情,只知道很快,芙菱潦草抚完琴,作了结语,便匆匆抱琴离去。
裴思星自要善后,待众弟子陆续离峰后,他看似也要御剑离去,应是想去跟随芙菱到沉兰峰。
“玄阳师兄!”阮含星偏偏逆着人流挤过前去,招手喊道。
裴思星被这声呼唤牵绊脚步,回头望她。
少女跑到他身前,笑容似清江春水、明媚盈盈,扑面而来一阵温暖馨香,“师兄,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原本她的出现就打岔了他下一步动作,而她直白的话更惊起一阵波澜。
还未等他回应,阮含星掰着手指算道:“从前哥哥离家办事,最远也不过三日,师兄一去五天,实在太久……师兄,你不在的时候我可以随时找涵姐姐么?我想和你们待在一起,就像家人一样。”
裴思星忽然有些羞愧于方才他一些偏狭的联想。
原这姑娘还是同上次一般,见他想起自家兄长,不由一笑,带着些无奈和包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可以,你二人同期修行,互相帮助,进境更快,师兄有什么理由拒绝?”
“师兄最好了,谢谢师兄!”少女清脆应答,眉目弯弯。
她又有些扭捏着祈求道:“师兄,我已经练会御剑了,这把剑如今也听我的了,你可愿帮我看看,再指点一番?”
裴思星斟酌片刻,带着歉意道:“小阮,方才你芙菱师姐似乎有些麻烦,师兄先去看看她。”
话音刚落,便见身前少女面上一丝失落,却很快被掩饰过去,反而认真点点头,语带担忧道:“那师兄先去看师姐罢。”
觉察她言辞中微微的难过,裴思星道:“师兄明日便帮你看。”
“我等你!”阮含星又笑逐颜开,一扫阴霾。
裴思星轻拍了拍她的肩,便前往沉兰峰。
自裴思星回来后,一连数日,阮含星上午在清梧峰跟着朝珩学,下午,等朝珩睡了,就来玄阳峰找裴思星或是上官涵一起学剑。
芙菱上次的麻烦解决得似很快,解决后,她也又开始频繁跑来找裴思星。
两个不住在玄阳峰的人,却总能在玄阳峰频频遇见。
终有一日,芙菱受不了,质问阮含星道:“你没有自己的师尊么?还是你资质太差不光你的剑嫌弃你,剑圣也不乐意教导你?于是吃准了玄阳师兄宽容温和,天天来烦他!……还是说,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彼时朝珩正来玄阳峰找裴思星有些事谈,行至空中俯看时不仅发现自己徒儿也在此处,又听见别家女弟子一阵连珠炮似的质问,不由思绪纷纷——“我何时嫌弃她资质差?何时不乐意教?”“难道我睡觉时徒弟竟无聊至此?竟要找别人?算了,以后少睡些罢……”
而裴思星亦是一瞬想法纷乱——“勿要乱说,小阮只是把我当兄长当亲人”“芙菱这张嘴为何还是这么不饶人?小阮会不会难过多想?唉,又要分别安慰了……”
他二人正要出声解释或警告,却见阮含星看着芙菱惊了一声道:“师姐,你……脸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