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亲生儿子不孝,贪图美色,为了皇帝而致自家人受难,该天打雷劈;
转头又骂皇帝,骂皇帝老不死,这么大的年纪勾引自家儿子,雌伏于自己儿子身下。
…………
于是玶阳城便有了流言蜚语,说老皇帝用美貌夺回了权力。
两三年过去,百姓不再记得夙家,也想不起皇上那些流言蜚语。
只有祁筠还记得那个无辜的爱人。
“啪”,玉佩打在祁筠额头,疼痛把祁筠从回忆里拉到现实生活。
是太子殿下动的手,冷不丁地把玉佩砸向父皇。
宫人们大惊失色,祁筠摸摸自己额头,冷冷地看向儿子,“还在记仇?”
只不过是昨日批评责骂了几声,这孩子竟然还记着仇。
太子不语,倔强又胆怯地看祁筠的反应。一旁的丁公公呼天抢地,跪地直言小殿下还年幼,定是一时拿不稳玉佩失了手,日后多多教诲。
宫人们拿药来热敷,祁筠被这不孝的儿子气笑,“年纪虽幼,却敢动手砸朕。真是口尚乳臭,和夙——”
祁筠话说到一半顿时住了嘴。
他本想说这孩子和夙棘一样都是个不孝的,又知晓这话不宜说出口,毕竟满朝文武都以为这孩子是后宫妃嫔给自己生的。
愣了一下,祁筠无力再责怪孩子,眼不见心不烦,让他们牵着孩子离开。
夜晚翻阅奏折,看到折子中大臣上书有胡商在玶阳城张狂无礼,开的一个茶楼不准他们眧国人进去。
这个铺子祁筠很熟悉,正是当年夙家的会茶阁。
夙家在玶阳城的几千个铺子被朝廷收走后的几年里断断续续出售给了其他商人。
会茶阁现在在一个胡商手里,如今除了卖茶还卖酒,那胡商蔑视眧国人,不准他们进去吃酒喝茶。
祁筠这几年降低市税,那些外商得了好处不知感恩,反而得寸进尺。
次日上朝,祁筠提及此事,态度坚决,“这些人狂妄成性,一一查清后正好整顿整顿。”
既然商铺不让他们眧国人进,那就离开眧国领土,滚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大臣们一听这处置,心里痛快无比。
同时也有大臣心里惦记那铺子,眼睛一亮。
这几年朝中官员或其家属名下的铺子有了数目上的限制,进口袋的银子大减。
数目上有了限制,那就拼质量。
会茶阁位置好,夙家留下的装潢也好。那铺子一直以来进账颇多,从不亏本。
若是能得到那铺子,每年家中能添不少钱财,是件大好事。
一些大臣私底下开始争起了那些铺子,朝廷出售这些铺子是竞价的方式,最终几个大臣落败,会茶阁以公平公正的竞价结果出售给了邯余商帮的一个大商人。
邯余商帮是邯余部落的一群商人群体,这个部落位于眧国以南。那里的人吃苦耐劳,这两年邯余商帮以长途贩卖出名。
会茶阁出售了以后,玶阳城来了一批邯余部落的人,开始在会茶阁敲敲打打,重新布置。
祁筠听闻后觉得遗憾,会茶阁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如今被那些人重新改造,祁筠多少觉得遗憾。
“陛下,奴才派人去打听过了,那会茶阁的牌匾换了,以前是木制的,现在改成竹制的,”丁总管前来禀报,“还有那茶楼里的桌椅板凳都从木制换成了青翠色的竹制。”
还有几日就是除夕,那醉云楼要年后才开张。
“哦,还有,那会茶阁改了名,如今叫醉云楼。”丁总管小心翼翼,不知为何,他觉得陛下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竹……”祁筠喃喃,“醉云楼……”
“陛下,这……这铺子是有什么问题吗?”丁总管不明所以。
“筠是竹,醉云楼的云和筠同音……”祁筠揉了揉眉心,“或许是朕多想了。”
他想到了夙棘,夙棘爱他的那些日子总喜欢用竹子相关的东西。
丁总管,“…………”
那肯定是多想了,夙棘那小子死了几年了,陛下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
“陛下情深义重,是思念故人了。”丁总管贴心道。
祁筠皱眉不语,有件事他不能和任何人说。
当初夙棘死的时候他思绪混乱没心情想其他的,后来祁筠思念夙棘时会翻出夙棘给他写的那些甜言蜜语的信,时不时翻出来默默回忆。
八封信摆在一起,每封信开头的一个字连起来读,是‘山云相连,顶峰相见’。
当年祁筠发现这点,又惊又喜,夙棘很有可能没有死。
可他又确实看到过夙棘的尸首……
想来想去,祁筠决定再去会茶阁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