孚安收了笑,拧眉斥责:“大人怎可不带人出来?虽说天下太平,但不可不防。大人处高临深,身边的人自然要不遗巨细地……”
没等白鸟翻译,郝乐宁看他态度,就知道他不赞同。她给许巧星使了眼神,对孚安笑道:“我们出行从简,不愿惹人注目,便没带多少人出来。”她点了一下远处正与镇上人交谈的司机,也不明说。
孚安扭头去看司机,依旧觉得不妥。但他见郝乐宁语气坚决,不好当面再驳。
待他走开,郝乐宁对许巧星耳语:“不知道正使是什么地位。出远门若什么人也不跟在身边,实在是可疑。”
许巧星点头。她想了想:“如果他觉得正使身边没人,等我们离开的时候,他可能会非要派人跟着我们。”
“所以说啊。”郝乐宁一摊手。
许巧星又抓着不知名的糕点往嘴里塞。自从下了那辆车,她从未如此惬意舒心过。她想与郝乐宁商议逃跑事宜,但院内人多眼杂,只能作罢。
郝乐宁吃了半饱,拍拍手上的碎屑,轻轻说道:“我去跟司机说一声,让他别露馅。”
庭院花藤矮篱笆外,几个孩童探头探脑地往里边瞧,其中一人便是日出。
她与许巧星对上视线,惊喜交加,正欲进院,被一个长辈拉住衣袖:“你们跑这里来做什么?有贵客,不要唐突了。”
“我认识!是我朋友!”日出跳起来朝许巧星招手。
长辈愕然。日出拉过衣袖,直往许巧星身边跑。
许巧星站起身,低头看见日出双眼灼灼地盯着自己,心头犹豫。这孩子没对自己心生芥蒂,似乎对偷衣一事毫不知情。
日出不察,牵着许巧星的手,一时兴奋,喜眉笑眼:“我听见他们说有别的使者来了,我就知道是你们!我本来还要去山上找你们的!”
“哇!日出果然在自己偷偷玩,不带我们。”后面跟上的几个孩子随口抱怨。拦着他们的长辈见正使不计较,便撒手不管了。
许巧星见状,忙不迭解释:“是我们让日出别说的。”她把桌上糕点分到小孩子手上,“我搬些凳子过来,我们坐下来聊。”
孩童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鸟雀,许巧星听他们手舞足蹈地说自己布置陷阱,又说是用自己捞上来的鱼做诱饵。小孩子凑堆,左一句右一句地闹,并不需许巧星多言,她松了一口气。
“好可惜!诱饵没被吃,桑窃昨天没来!”日出瘪嘴。
另一人补充:“我们今天要去把诱饵给换掉!”
许巧星不知道桑窃是何物,一头雾水,只好笑笑。日出拽了下许巧星的衣袖:“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你见过吗?它以前来过一次,我还摸了,和家里养的小鸡仔一样好摸。”
许巧星摇头。
又有一孩子笑着说:“师保说桑窃会变幻出巨影,我们从没见过呢。”
许巧星来了兴趣:“那你们师保见过吗?”
“师保肯定也在书上读到的。”
日出却反驳:“我娘说,师保在外读书游历过,见多识广。他可能真的见过!”
许巧星意不在此,话锋一转:“你们这里还有什么像桑窃一样的鸟兽吗?”
“三尾山猫!”最矮的一个孩子说,“师保说可以辟凶!”
“还有黄鹌鹑!”
孩子们七嘴八舌。日出又说:“化石虫?不过大家都没见过,死了之后会变成石头的虫子。”她掩口暗笑,“我那天问师保,要是抓这虫子吃,牙齿会不会崩掉?他没答上来。”
“化石虫应该是一个当不得真的传言。”
但有一道声音从旁传来:“化石虫确有实物。”竟是孚安带着白鸟。
孚安在王都听过奏闻有言,仍在深山中有见其踪迹。化石虫寿命极短,仅有五日,一旦诞下新虫便归息。它们逝后所化之石,始易脆,复过五日,逐渐坚固。
许巧星对此耳目一新,但不好表露在外。这些生物自己原本闻所未闻,她既感新奇,却又稍稍失落。这也再一次证明自己离家相隔万水千山。
孚安不过路过,很快又有金袍使者找他商榷要事,只好急急离去。海生紧随其后,师保迎上来陪客。孩子们见了师保,纷纷作鸟兽散。
师保远望那群孩童,隐隐叹息。这人不苟言笑,许巧星亦不敢放松。师保见这位正使对这等闲杂趣事兴致盎然,便捡些往事一述,打发时间。
许巧星没料到随口闲话,竟从中得知一件事,令他们找到下一个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