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我不会爱人，也讨厌别人爱上我？

黎云霖的话在虞素舒的脑子里打了个转，绕着他的脑子不断盘旋。

他问：“你觉得我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吗？”

真正的机器人在半空中闪着红光抗议他的话。

黎云霖不置可否，拢着他的长发分成两束立在头顶上，咧嘴露出了尖尖的犬齿：“你是森林里挎着小包去送面包的小红帽行了吧。我是想把你吃掉的大灰狼。”

“唉，我们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了。”他环抱住虞素舒，双臂慢慢收拢。

虞素舒扯了扯越抱越紧的手臂：“那你现在很后悔约我出来帮苏翊把关吧。”

“我从来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他理所当然道，“尤其是爱上你这件事。”

他临着虞素舒的耳朵说出这句话，温热的气流扑在薄薄的耳垂，让虞素舒微微颤动了一下。

逆着光的时刻，开着暖气的室内并未被室外冬日的寒意侵染，但窗外细雪纷飞，霜白的世界反着透亮的光，将他们也一并融入冬雪之中，飘然于半空潇洒。

“你知道天鸟湖吗，”虞素舒忽然道，“三个月后，我会去那里。”

黎云霖对这个地方有些陌生，茫然地问：“是在哪里？”

虞素舒放平了唇角，低声絮语：“你看，黎云霖，即使你知道了，你也找不到我。”

他扒开黎云霖的手，幸而对方顾忌着他手腕的伤，很轻松就让他逃出了这个过于炽热的怀抱。

轻轻用手蹭了蹭黎云霖带上苦意的唇角，虞素舒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黎云霖已经懂了，无论他追到天涯海角，虞素舒都不会为他而等待停留。

“你真是……”他手指微动，想去触碰虞素舒的指尖，半道又讪讪停下了。

“一点念想都不留给我。”

“我就是这样，”虞素舒理所当然道，“即使如此，你也要帮我走吗？”

黎云霖拨了拨他胡乱搭在肩上的发丝，发丝在他指尖溜走，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我会帮你，我说了，只要你想，我就带你走。”

“一言为定。”

虞素舒笑眯眯地举起他的手，击了个掌。

等他们下楼的时候，苏翊正坐在餐桌前，拿着一份文件翻看。

大概是在他洗澡的时候叫李妈来了一趟，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还炖了一盅生滚鸡肉粥。

餐桌边上摆了一盘水果，蜂蜜的甜香与果香相融，虞素舒看了一眼，竟然是一盘用百香果汁浸泡的苹果，覆上蜂蜜的表层泛着金黄的色泽。

“李妈居然买了苹果耶，她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么吃？”

虞素舒心情大好，很欢快地坐下来。

放下文件的苏翊动作顿了一下，眼神晦涩地看了一眼黎云霖，没说什么。

见他这种神色，黎云霖止不住冷笑。

他再怎么心胸宽广，也不想和苏翊这种伪君子一起吃饭，随手拎起放在沙发上的外套，施施然出门。

在开门的前一瞬，他转过头，对苏翊喊：“苏总，借花献佛是不是很爽？”

“要走就快点，”苏翊面色不改，“别打扰我们吃饭。”

黎云霖冷哼一声，砸门而出。

虞素舒上一回吃东西还是前一天下午欢送会上的蛋糕，腹中空空，仿佛饿狼扑食，埋头苦吃，丝毫不在意他们两个人的纷争。

反正横竖任务都要失败了，他该考虑的只有怎么合乎逻辑地登出这个世界。

至于苏翊和黎云霖是否融洽？

或许未来等两个人想开了，又能破镜重圆呢。

……如果有镜子的话。

在吃完两碗米饭喝完一碗粥后，他开始慢吞吞地啃苹果。

百香果的酸味混着蜂蜜的甜，脆脆的果肉汁水充沛，第一次在这个家里吃到苹果的虞素舒若有所思。

他吃得两腮鼓鼓，刻意用轻松的语调问道：“是黎云霖告诉你我喜欢吃这个的？”

喝汤的苏翊勺子在碗中搅了搅，微不可察地皱眉。

“你从来不告诉我你喜欢什么。”

虞素舒不以为意地又叉起一块苹果，看着金黄的蜂蜜缓缓淌下来。

“你不是很早就在看着我了吗？”他咔嚓一声咬开果肉，“这么多年，不够你了解我吗？”

苏翊听出他的不悦，极快地认错：“抱歉。”

“为什么道歉？”虞素舒讶异地问。

他放下叉子，铁器落在瓷盘上，如同刽子手狠狠落下铡刀：“我以为你乐在其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