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苏翊更不乐意吃这顿饭的,是黎云霖。
收到苏翊邀请的时候,他坐在办公桌前,当即就想叫助理去请个大仙,看看苏翊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苏翊早有预料般在电话里说出下一句:“小舒想让我和你好好谈谈。”
哦,在这演上妻管严的人设了?
黎云霖有点不爽地咬了咬后槽牙。
“他说你就听,”他讽刺道,“他说要和你离婚你怎么不听?要不是你,我和他现在都该结婚了吧。”
“我认识不错的脑科医生,在记忆方面很有研究。”苏翊淡淡道。
言下之意是记性不好得治。
紧接着虞素舒对苏翊说离婚而来的,就是对他说不喜欢。
交完文件要去吃午饭的助理摸鱼忘了关静音,视频的背景音从手机里飘了出来。
“找一个承认失恋的方法~”
黎云霖脸色一沉,抄起手边的文件就砸了过去。
“给我死出去,今天你别进来了。”
本想装成聋子当作没吃到任何瓜的助理连滚带爬就出去了。
电话对面听完一场闹剧的苏翊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继续道:“没问题的话,就今晚吧。让人不舒服的事情挪到同一天做,比分成几天好多了。”
黎云霖冷哼一声,知道他说的不舒服的事情不仅有一起吃饭,还有给他打电话。
“行啊,”他也颇为厌烦地捏了捏眉心,“我也有同感。”
没人乐意给情敌打电话,甚至还得约个饭。
他心情很烂地熬到了晚上,脸臭得像是有人欠了他几亿的债还卷款跑路。
整个公司战战兢兢,所有员工都目不斜视地静静等着老板走进了电梯,才劫后余生般吐出一口气。
为了彰显芝麻粒大的诚意,苏翊叫他自己挑个喜欢的餐厅。
在能恶心苏翊的事情上,黎云霖果断且积极,张嘴就报了当初第一次见虞素舒的那家西餐厅。
餐厅离他公司不远,几分钟便到。
但等他到了包厢时,里头坐的却只有一个人。
只有苏翊。
他愣了一下,眉头紧得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语气不善地问道:“虞素舒呢?”
“他要从乐团离职,”苏翊双腿交叠,翻着菜单,“正在帮乐团筹备新的首席选拔,会迟一点再来。”
指了菜单上的几样餐品,吩咐服务员先去让厨房备餐,他又抬起头望了一眼在斜对面落座的黎云霖,慢条斯理地叩了叩桌面:“如果商业合作的时候也这么沉不住气,想来黎家很难重新拿回国内市场吧。”
这种就算回嘴也像一拳砸在铜墙铁壁上的样子,是黎云霖最讨厌苏翊的其中一点。
只是他恶狠狠的目光并没有威慑到苏翊,对方也只是乜他一眼,云淡风轻地继续说教:“不是每个人的运气都像你一样好,黎云霖,走失后到了孤儿院,又被大户人家带回家,从记事开始就没吃过什么苦。”
话刚出口,苏翊又转了话锋:“也难怪,出国前天真鲁莽到可笑,出国之后也算让你撞过了壁,所以现在反而看起来还算像样。”
“你说够了没有,”黎云霖不耐烦地砸了一下桌子,“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在这里拐弯抹角骂我是个毛头小子,有什么意思?”
苏翊隔着桌子,目光冷淡地盯着黎云霖看了一会儿。
西餐厅昏暗的光里,他那双眼睛愈发像一条蛰伏着随时准备喷出毒液的蛇。
在这种视线里,所有人都会感到不寒而栗。
但黎云霖毫不畏惧地迎上视线,锐利的目光如锋刃破开阴寒的空气。
两人这种无声的争斗中,烛火摇曳,险些彻底熄灭。
苏翊按了按后颈,因不悦而泄出丝丝缕缕的信息素在半空淡化了一点,与alpha争吵的烦躁却在心中愈演愈烈。
而黎云霖火上浇油一般也散出了那股辛辣刺鼻的信息素。
“对你说这些简直是浪费时间,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想小舒跟你走么?”苏翊说出的话如同掺杂了冰碴子的刀子飞了过去。
黎云霖不甘示弱:“我比你更懂尊重他的自由。”
“自由,”苏翊嗤笑,“得到自由的鸟,只会让你再也找不到他。”
服务员敲了敲门,推着餐车走入包厢。
作为主食的牛排并没有出餐,一盘盘甜点先端上了桌。
外皮金黄的手指泡芙,浇上枫糖浆的松饼,一眼看就不会是桌上两个人的口味,服务员又怕心里想的是什么刻板印象,犹豫着将盘子摆到了中央。
黎云霖看了一眼,烦躁地挥手:“把这盘手指泡芙拿下去,淋一层蜂蜜。”
此话一出,苏翊朝他看了一眼,诧异转瞬即逝。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他把这家餐厅的甜点全点了一遍,吃手指泡芙的时候觉得这里的奶油不够甜,又叫他们淋了蜂蜜。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黎云霖总算是找到反击的武器了。
“他的口味比天气都难猜,这么看来你也没摸透吧。”
苏翊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