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寻把他抱到床上,小家伙紧紧抓着他的袖口不放。
他浅浅叹气,倒在床上。
另一边,齐怀邈的脸色无比凝重。
老爷子乖乖站在镜子前面,任由老太太指挥佣人把几套衣服换来换去。
老太太沉思良久:“喵喵,你觉得哪套好一点?”
“我觉得爷爷对景寻多客套客套好一点。”齐怀邈说。
老爷子举起拐杖作势要打他。
“你喝了迷魂汤了?整天就知道想着那个omega?”
“这是很严重的问题。”齐怀邈严肃地说,“事关我的终身大事,还有墨墨的一生。”
“什么乱七八糟的?孩子都生出来了,他能跑到哪去?”
“他会两个都不要的。”齐怀邈说。
两个老人转头看向他。
老太太深深叹了口气。
“喵喵,你还年轻,你不知道。omega对标记自己的alpha是没有抵抗能力的。你们两个在一起,这辈子就这样了。疼老婆很好,但是也不用太着急,日子可以慢慢来。”
齐怀邈皱眉:“等江清瑜回来就不一定了。”
“小鱼?”两位老人对视一眼,“又关小鱼什么事?”
齐怀邈朝佣人们摆摆手,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他深吸一口气。
“刘景寻以前是小鱼的男朋友但是我和他签了协议要他和我生个孩子但是他失忆了都不记得了。”
“?”
老爷子的CPU明显停转了,老太太怔了怔,颤抖着嘴唇说:“你抢了小鱼的男朋友?”
齐怀邈视死如归:“对,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小鱼的男朋友,我以为是别人的。”
老爷子眼珠子乱转,好一会说:“所以他和小鱼有感情?”
“对。”
“小鱼不愿意回来过年也是因为这个?”
“这是一方面。”齐怀邈说,“另外一方面,景寻失忆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老爷子两手一合:“那不就完了?那,那小鱼都主动退出了,你为什么不直接和他结婚?”
“因为他以为墨墨的妈妈是别人。”
“还能是谁?!”
齐怀邈沉默,从口袋里掏出速效救心丸,搀扶二老坐到椅子上。
“他以为小鱼是墨墨的妈妈。”
二老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
齐怀邈说:“我知道这话听起来就像人类是外星入侵物种一样,但,他确实觉得墨墨是小鱼生的。”
“……那墨墨的爸爸呢?他是爸爸?”
“我是爸爸。”
老爷子往老伴怀里一晕,齐怀邈连忙掐住他人中:“爷爷!爷爷你振作一点,这又不是事实!”
老爷子硬是被他掐过来了,深呼吸几次,摆摆手继续问:“他为什么这么认为?这……真是荒谬!”
齐怀邈说:“因为他脑子受了刺激。他小时候是留守儿童,后来被家暴好几年,有情感障碍。把他父亲和哥哥送进牢里之后……哎爷爷你别晕啊!”
老太太往老爷子嘴里塞了颗速效救心丸,接着问:“为什么要让他家人坐牢?”
“他爸爸是beta,妈妈是omega。第一个孩子是beta,后来生了他,妈妈出现了很严重的信息素缺乏,通过一些非常规手段治好之后离家出走,后来在他爸爸公司跳楼自杀了。”
“他父亲和哥哥认为是他出生才让他妈妈离开的,对他态度非常差。他也认为是他父兄导致他妈妈去世。再加上常年被虐待,他没有留恋家庭的理由。”
老爷子缓过劲,闻言只是沉默。
“我没有开玩笑。”齐怀邈说,“他全都不记得了,连送家人坐大牢的理由都记得很模糊,我和小鱼为了不再刺激到他才编了这样的谎。”
“那你为什么要把人带回来?你们现在不是没关系了吗?”
齐怀邈目光空洞,沉沉叹气:“但是墨墨不能没有妈妈。”
“我没法看着盼了那么久才来到世界上的我的孩子,因为缺少母亲的信息素一天天虚弱下去。”
“我认识的另一个缺少信息素的例子就是景寻了。我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些再发生在我们的孩子身上。”
“所以不是他需要我,由始到终都是我需要他。先动心的是我,拔不出的是我,有所求的也是我。”
“如果他愿意,随时都可以把我扔掉,但我不能。”
温柔的一声叹息。
脑袋被奶奶拍了拍,她说:“知道了。这是你们三个人的事吧?爷爷奶奶也只能给个态度。”
老爷子无措地看着天花板,感受到两束目光,有些虚弱地说:“知道了。你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去陪陪老婆孩子。”
齐怀邈纠正:“他不是我老婆。顶多只能算是前任。”
“……知道了!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比爷爷奶奶还唠叨?”
齐怀邈把门轻轻带上。
老太太拍拍老伴的后背。
老爷子闷闷地说:“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知道什么?”
“明明小刘的资料我们是一起看的,你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
“我只是多把他放在眼里一点。”老太太说。
刘景寻蹲在菜地里挽起袖子查看蔫巴巴的小青菜时,裸白的腕上淡得让人心惊的那道伤痕,足够让人联想了。
她看见了,但没有问。
这些小秘密不管孙子知不知道,最后都要他们一起解决。日子是他们自己过出来的。
不过这件事还牵扯上了外孙,这是她没想到的。
去年的年夜饭两个小子都早早结束,一起跑了。原以为是去赶年轻人喜欢的新潮活动,见到小重孙的时候都有了答案。
原来是要陪心爱的人过年啊。
老爷子戳戳她:“那我们怎么办?”
她拍拍他的手,哼道:“他不就是想你少说几句?小刘是个挺好的孩子,但人家肯定是有脾气的。你别让喵喵难做。”
刘景寻被墨墨压醒的时候,日头偏西了。
墨墨呵呵地爬在他胸前,脑袋结实地压在他怀里。
齐怀邈安静地坐在床边。
脑袋还有点迷糊,刘景寻挤挤眼睛问:“什么时候了?”
“三点多。”
他翻身下床,墨墨肉乎乎的小手伸过来抱住他的腰。
“我问你的事,决定好了吗?”
“嗯。和他们说过了。”齐怀邈说,“晚饭去外面吃。”
刘景寻点头,起身洗漱。
头发有点长了,手机里有几个未接来电,收到对应的几条消息。
齐怀邈抱起墨墨,给他穿上比格小衣服,在儿子柔软的脸颊上亲亲。
他沉默片刻,回了个电话。
“……喂,大姨,是我。寄去的东西你们收到了吧?”
“没什么,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你们拿着用就好。如果放坏了才是浪费。”
“嗯,我今年不回去了。工作很忙,明年吧。”
透过卫生间的毛玻璃,齐怀邈正给墨墨穿鞋。
他推开门,墨墨献宝似的提着两只狗狗耳朵。
他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墨墨很可爱,小狗也很可爱。”
热乎乎的小朋友,笑脸也暖洋洋的。
齐怀邈料理好他,亲了一口:“我们去外面吃饭好不好?”
“嗷!”
“是好不是嗷。跟爸爸念,好——”
“嗷——”
“你这小子。”齐怀邈捏捏墨墨的脸,失笑道,“根本就是在乱叫吧?”
墨墨朝刘景寻伸出手:“哇哇。嗷。”
“好,我也和墨墨一起去。”
齐怀邈扛起墨墨:“我们的航班要出发咯!呜呜呜——”
“呜哇——”
刘景寻合上门换了衬衫,想了想,从几件外套里挑出一件大衣。
齐怀邈看见他眼前一亮。
他抱着墨墨,小心翼翼地挪过来问:“这是我可以穿同款的意思吗?”
刘景寻接过墨墨:“如果你愿意当作示好的话。”
齐怀邈火箭一样窜起来,上楼换衣服去了。
墨墨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这么有动力,灿烂地傻笑起来。
刘景寻环抱着他,贴贴软绵绵的小脸,低声说:“你也很愿意我当你妈妈?嗯?”
“哇哇。”
他轻轻在小家伙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哼着歌把他晃了晃。
像梦境一样,但这样的梦境早晚都会破灭的。
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