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下突然出现在别人的酒店门口,换做是谁都要多问上两句,可是谢揽风不一样。
从他打开门被塞到床上,眼睁睁看着周行川给他冲泡药剂,到刚吃完药,两个人安静的对视。
从头到尾,他就只问了一遍,甚至也没有非常迫切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谢揽风翻身下床,除了走路姿势还隐隐约约有些东倒西歪,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清醒了大半。
他蹲在了地上,另外一只手悄悄的支撑住。
得亏没有一屁股坐到地板上。
行李箱里还有几件厚衣服,他一股脑全给拿了出来,周行川一下子就看懂了,快走两步摁住他的手,轻轻的对他摇头。
谢揽风正生着病,到这个摇头也不分理由的委屈,脑袋就耷拉了下去。
周行川不是瞎子,对于这种背后的小动作转变,他看得见,更是感受得出来。
他把人又重新送回到床上,塞的严严实实,连脖子都不曾露出来,又重新走回到行李箱旁,挑出了一件淡蓝的中款羽绒服,干脆利落的脱下自己的大衣。
谢揽风看他衣服对自己晃晃,眼一下都不眨的盯着他。
又瘦了。
瘦了好多,谢揽风能看到他肩背处隔着打底的若隐若现的蝴蝶骨。
周行川察觉到视线,回头问他,“怎么了?”
他低头,垂眸看向床单,听着衣服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半响抬头,“你饿不饿?”
周行川:?
周行川愣了一下,“我吃过饭了。”
谢揽风得了回应,就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说,“那你冷吗?”
周行川摇头,“不冷。”
他总觉得这场面眼熟。
周青叶来看他的时候,问的最多的两句话,“你饿吗?”“冷不冷?”
他看向床上安静躺着的人,比他小六岁,跟个小大人似的,却有着家长的心。
“坐这无不无聊?”
“不无聊,”周行川拿出电脑,“换个地方工作。”
“工作累吗?”
周行川嘶了一声,转头,笑着说,“谢揽风,我算是发现了,你越长大越操心,我寻思着我当队长的时候也没这么爱问问题啊。”
谢揽风摇头,“我不爱操心。”
“从见我面就问我饿不饿,冷不冷,”周行川放下手头工作,手插羽绒服的兜,站起来,要笑他,“就这还不爱操心?”
谢揽风不说话了,安静的看着他工作。隔了好一会周行川才反应过来,看他一动不动的躺着,什么也不干,也不睡觉,也不动弹,就直愣愣的看他。
“你手机呢?”
“丢了。”
“丢哪了?”
“不知道。”
两人一问一答,周行川站起身找他手机,“这么不操心自己的东西?”
周行川看他不慌,他也一点没慌,谢揽风慢吞吞的挪被子,周行川翻找可能的角落。
“找不到怎么办?”
“那就找不到了。”
“手机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没。”
“没。”
这话不假。
谢揽风不爱玩手机,连有他联系方式的也少之又少,没有微博不玩短视频,所有的官号都是战队在帮他管理。
他也没混过那些乱糟糟的圈子,自然也没什么机密要保护。
就算今天发现手机真丢了,谢揽风也只是懒洋洋打个哈切,出门去楼下公共电话亭给李齐,让他别打电话了然后上楼继续睡。
周行川确确实实没找到手机,谢揽风也没意识到抖抖被子说不定就找到了。
“那就没事……” 周行川手头的事儿乱遭一堆,他也是紧着要紧事儿,谢揽风都不着急。
皇帝不急太监急又算什么。
“不对,有”,谢揽风突然开始掀被子,动作肉眼可见的慌乱。
“嘿,你这小孩”,周行川刚坐下开始静心工作,谢揽风这一句话,让他第四次放下手头工作,把注意移到他的身上。
“什么东西?”周行川也只是顺口一问,没成想,谢揽风的表现让他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这或许是他的隐私,周行川不能过多去问,但他弯着腰,眼神落在谢揽风闪躲的眼神上时,心里像是被羽毛拂过。
想知道。
他想知道谢揽风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后,周行川直起腰轻轻咳了一声,手指刮了刮鼻子,说,“你找找床上。手机回酒店的时候还在吧?”
“在的”,谢揽风起身,抖了抖被子,没找到,声音无由来的憋闷,听着又委屈,“可是没有。”
周行川不觉其他,只是当人身处异乡又生了病,什么都要委屈一下是件平常事。
可是谢揽风这人在过去的六年,没有过小情绪。
一次也没有。
对于zlw来说,他们会关心选手的情况,甚至在早期,有无数次,他们预感到网络暴力即将压垮谢揽风的时候,这哥们中午补兵下午复盘晚上峡谷夜游。
后来他们就懂了,谢揽风不会难过。
zlw现任队员都觉得谢揽风是铁人。
不会累,不会感性,不会有欲望。
像是机器人,只会训练,拿奖,然后坦然的被骂。
当然,李齐也走近他,可是也只是走近。
他靠近点谢揽风,然后发现,谢揽风是铜墙铁壁,心痛,然后接受自己是局外人,安生的只作为他的后盾,而不去强硬的得到他的钥匙。
谢揽风不给钥匙,谁也走不进那颗坚硬的心。
那段周行川坚持下来都感觉苦的成名之路,谢揽风硬是不带情绪的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