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初澜和秦谨立马跟着甲亥赶过去。
走到孟府会客厅时,任墨正坐在长桌前,手肘杵着桌面,双手撑着额头,看不清表情,面前孤零零地摆放着一只空了的木碗。
孟晴雪招呼他俩过去坐下,递给邵初澜一张纸。
邵初澜疑惑接过:?
黑白的字迹,左下角还有孟晴雪的私人样章,看内容,似乎是一张药方。
不过比起普通药方来说,这张纸上面还标明了各个药物的用量和金额,最右下角的地方还有一行数字小计,看上去更像一张账单。
孟晴雪抬着秤杆点了点桌面,笑道:“夹在你们合同后面就好,让韩汐那个抠门鬼给我报销,免得每次都白拿老娘的。孟府再大都能给她搬空了。”
邵初澜:……
还真是账单啊。
邵初澜小心地叠好,夹在合同里,这时,任墨似乎稍微动了一下,紧接着,双手抱着头细微地摇晃着,看上去神情有些痛苦。
邵初澜刚想起身关切一下,就被木制的秤杆点住了手背。
“别惊动他。”孟晴雪轻声道,手里的秤杆方向一转,挑起了任墨苍白消瘦的下颌。
半湿的头发粘在脸侧,瞳孔里雾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能从紧蹙的眉头和不断渗出的汗珠中,看出他此时正在承受相当大的痛苦。
孟晴雪让任墨没什么焦距的眼珠,与自己的视线平齐。
蓝色的眸子慢慢加深,如同晕开的墨迹重新聚在了一起的样子,变成了深而浓的暗紫色。
邵初澜看着任墨的瞳孔从涣散到慢慢聚拢,前后大概持续了一分多钟。
等孟晴雪收回视线,眸子恢复原本的色泽时,对面的任墨像是忽然脱力一般,不受控制地趴在桌面上,身子一个劲地往下滑。
邵初澜急忙起身,想要过去,秦谨却先她一步,一把扯住了任墨的手腕,略一使劲,将人轻轻松松地提回了椅子上。
任墨悠悠睁开了眼,看向邵初澜的方向,直接对上了她担忧又期待的眼神,在漆黑透亮的眼珠里,藏都藏不住。
怕他出事,又期待着他能想起什么有用的线索。
还真是一点别的情绪都不给啊。
任墨在心里自嘲,无意识地咧了咧嘴,刚要张口,太阳穴两侧却传来针扎一般的刺痛。
他有些痛苦地捂住了脑袋,邵初澜见状,连忙绕到他身旁,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语无伦次地安抚他:“别太用劲了,先别想这些,先别想,你先休息……”
忽然,她想起自己的玉佩似乎有一定的安抚功效,只不过以前没在真人身上试验过。
邵初澜想到就做,从领口里摸出玉佩,用自己的衣袖仔细擦了擦,然后轻轻地,贴在了任墨的太阳穴上,嘴里一个劲地念叨着,让他放松的话。
孟晴雪看到她手里的玉佩贴上任墨的额头时,眸光闪了闪,下意识去看秦谨的表情。
却没想到秦谨正紧紧盯着邵初澜的玉佩,表情竟有些……凝重?
这小孩一天到晚在思考些什么?这么深沉。
暖玉和邵初澜的安抚明显有了效果,在贴上去的一瞬间,任墨便感到脑袋中快要炸开的那股刺痛骤然褪去,一种说不出的温和感慢慢包裹着他的大脑。
让他莫名的……依恋?
有一种,想要永远永远沉浸在这种感觉里的冲动。
等等,不对。
这情绪不大对。
任墨不知道哪里聚起来的勇气,抵抗住脑袋中重返的晕眩,咬咬牙,一把将邵初澜推开。
被忽然推开了的邵初澜:?
道歉紧随其后:“抱歉,初澜,我,我,抱歉,我方才可能有些应激了。”这次头痛的感觉不那么剧烈了,虽然还是有小刺一样密密麻麻地扎着的感觉,但比方才已经好了太多。
邵初澜没多想,心里只以为这玉佩果然对人类没什么帮助。
任墨见她收回了玉佩,努力喘了几口气,尽量撑住自己的身体,才道:“我,记不太全了,只是依稀想起一些片段。”
邵初澜闻言,立马调出自己的记录仪准备记录。
“好像,没有实体,或者,反正我看不到,只知道一团,黑雾,嗯黑色的,移动很快,见过很多次。”
任墨似乎回想得很辛苦,给出的信息也是只言片语且残缺不全的,
邵初澜正在思考要怎么引导他给出更多关键信息,一旁的秦谨率先开口了:“有没有什么特征,主要是符号、标记类的。这个你应该很擅长。”
任墨撑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要是标记的话,就是你们都见过的那——”
“那伽。”
“对,就是那个,每次那个黑雾里面,透着点红,大概或许是背,当然也可能是头的地方,就会有这个标记,偶尔亮一下。但我见的不多,只是见到你们的前后一些见过两次。”
这,说了也跟没说差不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