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翻过来,随栖眠这才看到他的肩膀处正插着一支利箭,正汩汩的往外冒着鲜血,肩膀的衣衫红的触目惊心,也发现了他身下落叶中都染上了刺眼的颜色。
亲身面对刺杀都不害怕的随栖眠此刻眼睫颤动,她伸出去的手都带着不受控制的颤意。“纪洵舟,纪、纪洵舟......”语气里甚至带上了破碎的哭腔。
随栖眠脸色苍白,竟觉得整个人身在冰窖中,冰寒刺骨。
忽然,随栖眠好像在一片嗡嗡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栖、栖眠。咳、咳......”纪洵舟嘴角涌出大团血迹,艰难的喊着。
“我、在这,我...在这,纪洵舟你怎么会......”随栖眠眼神空洞的盯着他身上的利箭,嘴里喃喃。
纪洵舟痛苦极了,剑眉都忍不住皱起,他费力地抬起手,想要再触碰一下记忆里的那个小姑娘。“栖眠,别哭啊,我会伤心的。”
“好、好我不哭,纪洵舟你不要开口了好不好?”眼见着肩膀处的鲜血越来越多,随栖眠强压住内心的慌乱,立即从自己的衣裙上撕下一块布料,小心的绕过箭为他止血。
纪洵舟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疲惫过,他真的很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自己仿佛听见耳边栖眠着急的呼喊,他想:真好啊,他的小姑娘一定要快快乐乐的活下去,不要再经历这世间的苦难,而他...终究是南柯一梦无法在看见她的笑脸...
眼前的那只染血的大掌滑落,随栖眠的手心空空如也,与他的手一瞬间错过。“纪洵舟!纪洵舟!不、不要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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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沉的天空下,死寂和沉闷弥漫住整个皇宫,明明正逢炎夏,可身居其中的人却无端感到阴冷,仿佛被冷意扼住了命运的咽喉。打眼望去,红色高墙都沉浸在压抑的雨幕中。宫墙都挡不住雨丝的窒息,那么里面的人又怎么躲得了。
纪玉漾此刻正站在随栖眠的身旁,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疼、悲伤紧紧的将他包围住。
但是他还是收敛住外放的情绪,柔声安抚她。“阿眠,皇兄要是醒来看见你这副样子,定是会怪我的。”
随栖眠眼睛红肿,她眼神迷离。“纪洵舟他会没事吗?他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很刺眼。”
“温叔医术高明,连先帝的垂死之症都能医治,阿眠你要相信温叔,相信皇兄,也要相信我,好吗?”纪玉漾将随栖眠搂在怀里,他痛苦的闭上眼睛,他明白这些话不仅是在安慰阿眠,但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呢?
就在几个时辰前,纪玉漾终于带着暗卫脱身找到阿眠他们,就看见阿眠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拉着藤曼,拖着已经昏迷不醒的皇兄。
他手中沾满鲜血的长剑一下子掉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音,似乎也唤醒了随栖眠和自己。
那一刻的天空真的好黑啊,乌鸦团聚在他们的头顶,吱吱呀呀的乱叫着,扰乱人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