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发现让凌笙全身血液都有些倒流。
他怕的不是叶庭珏喜欢叶弦清,而是怕叶庭珏会伤害叶弦清。
毕竟,看他刚才那个状态就是不太正常的,精神状态堪忧,而且结合叶弦清对他的态度和他之前的遭遇来讲,他做出一些非理性、可能会伤害叶弦清的行为的可能性非常大。
凌笙强撑着身子,大口大口呼吸着,慢慢调整自己的状态。
好一会儿之后,才感觉稍微缓过来一点。
他现在没有时间耽搁,他要去青雲山,他要去追寻那个所谓的秘密,也或许是一切的真相。
他去晚一分,叶弦清就会多一分危险。
他耽搁不起。
凌笙并不知道青雲山在哪里,墨尘也不知道去哪了,眼下也只能去找郁时离了。
凌笙找到郁时离的时候,郁时离正在批公文,听说凌笙要去青雲山之后,也没问什么,便直接撇下桌子上的一堆公文走了。
只是眼眸在不易察觉的地方微微亮了一瞬。
到青雲山的时候,凌笙彻底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天地间的灵气和这里的草木好像都感知到了他的到来,开始悄然发生变化。
山间的花草树木变得更加生机勃勃,溪水潺潺作响。在这里,凌笙能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安宁,可是转瞬又被心底深处的迷茫深深笼罩——他明明对这里的一切感到熟悉,却无法记起任何关于自己的过去。
他的脑海里,没有关于青雲山的任何记忆。
凌笙抬起脚,一步一步地慢慢往进走,每走一步,就多一分熟悉感。
沿着山间的小路缓缓前行,脚下的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凌笙突然停下了脚步去伸手触摸路边的古树,那粗糙的树皮似乎带着一丝温暖,让他心中不禁一颤。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熟悉得让他几乎落泪。
这里,真的好熟悉…
准备转过头问郁时离,却发现郁时离并没有跟上来。
无奈,凌笙只能继续往里走,自己去寻找答案。
青雲山的花草树木仿佛都带着灵气,每一株都蕴含着天地间的精华。而且,他行走其间,能感受到无尽的灵气在往自己的身体里涌,很温暖。
山间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五彩斑斓,如同繁星洒落在大地上。它们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香气,让人心醉。
凌笙不自觉地蹲下,伸手摸了摸一朵黄色的小花,却发现,就在他要收回手的时候,小黄花勾住了他的指尖。
好似在挽留他,对他说“不要走。”
这一幕让凌笙有点不知所措,他怎么能感受到这朵小花在想什么。
这是不是有点太魔幻了。
说起魔幻,凌笙想起了自己的储物戒指。
说起来,这个储物戒指很神奇,他当时只是听叶弦清的,将自己的指尖血滴到上面,让其认了主。
可他潜意识里总觉得应该不止如此,不过一直没想起来,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办,也就搁置了。
不过,没想到的是,这小黄花看到自己拿出了储物戒指之后,居然激动地放弃了扒拉自己的指尖。
反而对着它手舞足蹈,也不知道凌笙是怎么看出来一朵花在那里手舞足蹈的。
反正,能看得出它很兴奋。
突然,它指了指凌笙的心脏,又指了指储物戒指。
一开始,凌笙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直到小花将自己花茎里的一滴精华挤出来滴到了地上,凌笙才明白了。
小黄花的意思是让凌笙将自己的心头血滴到储物戒指上。
凌笙没多想,而是直接开始了行动。
他忍着痛取了一滴心头血,将其滴在了戒指上。
等了好几秒,都没什么反应,凌笙还以为没什么用,却在突然之间觉得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脑后猛地袭来,仿佛有无数根针在一瞬间刺穿了他的神经。
几乎痛不欲生。
他的眼前瞬间变得一片漆黑,整个世界好像都翻过来了似的,一阵天旋地转,他甚至分不清他是头朝地还是脚朝地,耳边只剩下了“嗡嗡”的轰鸣声。
刺得他脑仁生疼。
他本能地伸手拍打额头,试图缓解这难以忍受的痛苦,但那疼痛却像潮水般汹涌而来,将他彻底淹没。
在此刻,他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只知道,他不能倒在这里,他还没找到叶弦清,他必须保持清醒,哪怕一秒。
但那疼痛却像如影随形的利刃,无情地切割着,撕裂着他的意识。
终于,身体的忍耐到达了极限,凌笙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晃,突然,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冷汗从额头滑落,滴在地上,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但他眼前却什么都看不到。
“叶……”他想呼喊叶弦清的名字,却发现连完整的字音都发不出来,喉咙里好像灌了一百斤铅,压得他出不了声。
他试图抓住身边的什么东西来支撑自己,起码让自己站起来,但手臂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直接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最后,那剧烈的疼痛似乎是达到了顶点,这感觉就像一颗炸弹在他脑海中爆炸,将他的意识彻底撕裂。身体猛地一颤,随后便重重地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等凌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夜幕降临,山间升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凌笙的眼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从他的诞生到千年前发生的一切。
只是没想到,叶弦清竟然会将他的记忆封存在储物戒指中。
哦,准确来说,应该是两人的定情戒指。
他诞生于青雲山,可以说,他是青雲山天生地养的神仙,他自万物灵气中孕育而出,天生带着神性。起初,青雲山只是一座很漂亮的山,仅此而已。
青雲山养育了凌笙,凌笙也用自己的方式回馈着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
他会在修炼的时候,将一部分灵气分来周围的花草树木,让它们更快的生长,化形。
而那个毛乎乎的小凤凰就是凌笙在青雲山亲手养大的,他的名字叫凤溪,也是凌笙给他取的。因为他总是独自飞到小溪里面去,每次都把自己搞成一只可怜的落汤鸡。
慢慢地,凌笙觉得一直待在山上没什么意思,听说人间很好玩,他也有点好奇人类生活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他便给自己造了一个俗世的身份,去了凡界,在人间生活了百年。
他总是会用自己的力量帮助需要帮助的人类,只要他待过的地方就一定有人受过他的恩惠。而他们发现,他们的记忆里都会出现一个叫青雲山的地方。
长此以往,渐渐地,人们开始供奉和祭拜青雲山,甚至有人会去爬山,凌笙也很高兴有人来和他玩。
而叶弦清就是其中一个。
当初,他还是个十几岁大的孩子,一身白衣,如若清风,但那眉眼间独属于少年郎的肆意与张扬,都让他整个人显得意气风发。
他还记得,那家伙,第一次见面,就叫自己哥哥,明明长得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也不知道叫起哥哥来怎么会那么乖,那么甜。
然后,就来了那么一次,见了那么一面,他就好似认定了这里,每天都来找他玩,甚至到最后嫌麻烦,懒得来回,索性直接住下来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然后,两人就开始了山野生活,每天睡山洞,喝泉水,摘野果,好不惬意。
凌笙是不会做饭的,叶弦清又是个挑食的,为了能让两人的生活质量好一点,叶弦清特意下山买了几本菜谱,每天没有黑夜白天地拿着研究。
刚开始的时候,做的饭也是真糟糕,一度让凌笙以为这家伙是不是想毒死自己。好在最后练习了一段时间之后,有了明显进步,这才让凌笙打消了这个念头。
最后,由于叶弦清做的饭太好吃了,凌笙每天最期盼的事居然变成了吃饭,明明自己是不需要每天每顿都特意吃饭的,可就是爱上了这种感觉,无法自拔。
有了叶弦清的陪伴之后,凌笙再也没有觉得孤独冷清过,也再没有踏出过青雲山一步,同时,也禁止了别人上来爬山,供奉和祭拜。
两人过了一段神仙日子,本以为这辈子都可以如此快乐满足地就此过下去,却没想到因为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的平静。
叶庭珏来找叶弦清了,让叶弦清跟他回去,说家里人很想他,说了很多很多煽情的话。
具体是什么,凌笙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那天,他们说了好久好久的话,而最后,叶弦清也没跟叶庭珏走起,而是留了下来。
他问叶弦清为什么不跟他弟弟回家,叶弦清说了一句“那是地狱,而他是多余的”,凌笙那天第一次知道了心疼是什么感觉。
他轻轻地抱住了叶弦清,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以后,我陪你,好不好!”
叶弦清瓮声瓮气地跟他讨价还价:“一辈子太短,我要生生世世好不好?”
凌笙摸着叶弦清的头,笑着说:“好啊,几辈子都行,我活多久,你就活多久,我们就在一起多久!”
当时的凌笙还在想,他的生命是不生不灭的,只要他和叶弦清共享生命,那叶弦清也可以不生不灭。
那他们就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了,永远都不分开。
却没想到,他还没开始生命的共享,意外就先到来了。
叶庭珏发现叶弦清和凌笙在一起了之后,因爱生恨。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毁了凌笙。
而天玄道宗及其众多宗门都是靠着青雲山的灵气修炼的,靠着青雲山的庇护才能不断发展壮大。但久而久之,人类不满足于现状,尤其是天玄道宗的人,妄想取而代之。
恰巧此时叶庭珏找上了天玄道宗的人,与其合谋。计划凌笙的肉身归叶庭珏,凌笙的神力和修为归天玄道宗。
于是,他们在人间大肆宣扬关于凌笙的谣言,导致信仰青雲山的人不再祭拜,而是将自己的怨气和黑暗的一面向着青雲山无止境的发泄。
而作为自山中脱胎而出的凌笙,毫无意外的受了影响,最终被人类的怨气侵蚀,堕了魔。
那些怨气餐食着他的思绪,他变得冷血和杀戮。但凌笙一旦开了杀戒,是会招来天罚,灰飞烟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