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致远看着有些心急如焚的蒋弘文,“我倒是不知道,你与秋岚还有这样的交情!”
蒋弘文收回目光,转头望向陶致远,“少夫人于我有恩,若非少夫人成全,我早就死在汝州的河边了!”
陶致远冷笑一声,“你这是在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了?你别忘了,当时朝你开枪的,可是皇甫子谦!”
蒋弘文也笑了出来,“我当然没忘,不然也不会站在这里!”
陶致远耸了耸肩,目光却分外的凌厉,“可眼见你今天是要与江南为敌了!”
蒋弘文也不甘示弱,向前迈了一步,“我答应你做的,可不包括伤害少夫人!”
陶致远直直的望着蒋弘文,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就没有看透过这个总是平静的有些寡言的人。他突然笑了出来,“那皇甫子谦可真是可怜,自己全心全意对待的心腹,还不如自己夫人的一点无心的恩惠!”
蒋弘文知道他是在故意激怒自己,“所以总司令最好记得,如果少夫人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想要的那个最重要的东西,可就永远都得不到了!”
陶致远脸色铁青,蒋弘文却不再理会,转过身朝楼上走去。
楼上两队人马齐刷刷的站在走廊的两侧,互呈戒备之势。蒋弘文望着紧闭的房门,脸上全是忧虑。
陶致远也上了楼来,蒋弘文不愿与他再起冲突,便自顾自的来到了走廊尽头等着,可哪怕离的那么远,他也知道陶致远审视的目光,从未从他的身上离开过。
蒋弘文顾不得那么多,从决定来到这里的那一刻,他便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他甚至有些庆幸,今日若不是他正好在巷子里听到了陶秋岚的呼叫声,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
开门声打破了沉寂,医生们一个个走了出来,为首的一个恭敬的对陶致远汇报:“胎像有些不稳。虽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但必须静心修养,不要再受什么刺激。”
陶致远点了点头,那些医生见他没有其他的吩咐,便离开了。陶致远站了好一会儿,方才迈步来到陶秋岚的房间门口。他的手按在门把上,终究还是没有推开门,转身离开了。
房间里的陶秋岚也已经醒了过来,她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医生说孩子无恙,一直提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她也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不知为何,只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房门轻轻的推开,脚步声却也停住。陶秋岚闭着眼睛耗了一会儿,那人也似乎是在和她较劲一般,既不动,也不说话。陶秋岚索性睁开眼睛,直直的对上门口那人,却没想到不是陶致远,而是蒋弘文。
陶秋岚微微有些发愣,可她很快便回过神来。面前这个人早已经不再是江北那个低眉站在皇甫子谦身侧的副官,而是江南的高级军事顾问。这里也不是梦中的江北,而是被严密看守的牢笼,而他能自由出入这里,足见他在江南的地位。
她复又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听到蒋弘文的脚步声,似是朝她的方向走了几步。陶秋岚心里警铃大作,倏地睁开眼睛,正好看到蒋弘文有些慌乱的移开了视线。
她索性坐了起来,直直的望着他。蒋弘文也不再说话,转身四处查看,就连床下都不放过。
陶秋岚看着他忙碌的样子,冷声反问道:“你想要找什么?”
蒋弘文仍不是不说话,直到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这才两步走到她的面前,“虽然没发现窃听器,但仍需小心谨慎。”
陶秋岚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可他一脸的平静,就像过去很长时间那样,平静的看不出来真实的想法。陶秋岚转了目光,“你不用来试探我。我虽然感谢你救了我和孩子,可如今我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帮你去跟陶致远讨价还价……”
蒋弘文垂在身侧的手不可遏制的一颤,他像是怕被陶秋岚窥见到一般,急忙将双手插到裤兜里,用力的攥紧,连同心底的那一份刺痛一并收紧藏好,仍是低声道:“少夫人暂且安心养好身体,我会尽快来救夫人离开!”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
“少夫人……”蒋弘文略带着愠怒的打断了陶秋岚的话。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待陶秋岚过,此刻话一出口也觉得有些后悔,所以很快噤了声,缓了一下,方才继续道:“少夫人只需记得,有人……有人一直在盼着少夫人安全!”
他这般的意有所指又欲言又止,让陶秋岚的心一下子就快要跳了出来。她猛地直起身来,嘴张了张,半天才道:“你说……”
蒋弘文却已经调转了目光,“少夫人身份尊贵,关乎江南江北的安宁,万不能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去!少夫人于我有搭救之恩,所以哪怕我背弃别人,也绝对不会伤害少夫人的!”
他的话语带着隐隐的怒,又有着一丝萧索之意,与过去的那个温顺恭敬的副官判若两人。也让陶秋岚彻底清醒了过来。
是啊,怎么会是那个人。他远在江北,此刻状况如何暂且不论,单就凭蒋弘文叛逃的身份,还有当初皇甫子谦的接连追杀,他也不可能代表皇甫子谦的意思。只不过蒋弘文刚刚的语气像极了当时说起皇甫子谦的样子,才会让陶秋岚生出这样的错觉来。
陶秋岚不再说话。
蒋弘文也略略站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