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箱却被皇甫子谦按住。他也不看她,只是将她一把拉回沙发上,转头对秦万山和秦正海说道:“秦叔、正海,你们坐吧。”
皇甫子谦打开药箱,找出药水,用棉签蘸着仔细的帮陶秋岚清洗伤口,一边问道:“秦叔,徐军长和姚军长他们可都安排好了?”
秦万山不知道他这样问是有意还是无意,秦正海也是愣了一下。他快速的看了一眼陶秋岚,却见她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
秦万山并不答话。秦正海知道父亲的担忧,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姚军长部队已经集结完成,明天一早就可以出发。武器和后勤补给两天内也可以全部到位。徐军长也都准备妥当了。”姚世元是去往西北,无需避讳陶秋岚,但徐有常是要固守潼江的,秦正海说的模糊,既不引起陶秋岚的注意,也能让皇甫子谦了解详情。
皇甫子谦已经清洗好了伤口,他手上动作不停,又拿出消毒药水,一边低低的“嗯”了一声,道:“时间也不早了,秦叔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既然一切准备妥当,那我们明日便出发!”
“子谦!”
“少帅!”
秦万山和秦正海同时出声。秦正海不顾父亲那暗示的眼神,开口道:“如今形势不明,江北万事都需要你来拿主意,你去西北的事情,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陶秋岚手一抖。他要去西北?他要亲自去与何至忠作战?难道局势已经危急到需要他亲自作战的地步了?
皇甫子谦感觉到了她的变化,微微抬起头来,正好对上陶秋岚有些仓皇的目光。他什么也没说,仍旧低下头去,只是手上的动作更轻了一些。
“汝州有你,我放心!何至忠勾结A国,我要让他看看,让我江北的将士们看看,我皇甫子谦誓与江北共存亡的决心!汝州事情繁杂,正海,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托付给谁。”说完,他缓缓了神色,“秦叔也觉得我不应将汝州这个烂摊子交给正海?”
秦万山怒瞪了秦正海一眼,“大局为重,正海又怎会推脱?”他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正敏闯下这样的大祸,都是我平常太过骄纵了。等这场战事结束了,我想告老还乡,好好陪陪她,也免得她以后再仗着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这一番话出乎现场每个人的意料。秦万山做出这样的决定又何尝容易?他了解皇甫子谦,又见他对陶秋岚处处维护,便知此事他必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情往小了说,是秦正敏恃宠而骄,又被有心之人利用罢了,可如果皇甫子谦硬要追究,说秦正敏串通何至忠,置江北腹背受敌,也未尝不可。
如果说皇甫子谦还对自己有所忌惮的话,那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手中的兵权,可也因为他手中的兵权,才会导致皇甫子谦或其他人对此事抓着不放。
而现在皇甫子谦有意将汝州托付给秦正海,这对于他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他一辈子追随皇甫晟彦,情同手足,从未曾有半点怨言,可他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再这样事事听命于旁人。秦正海需要这样的一个机会,他需要向别人证明,他的能力,不仅仅是皇甫子谦的秘书那么简单。
可他也知道,只要他还是秦军长,皇甫子谦便不会给秦正海这样的机会,军中的其他人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一家独大。如果他的退出可以消除皇甫子谦和其他人的忌惮,那因为秦正敏而引咎辞职不啻为一个很好的机会。
皇甫子谦手下的动作一停,旋即又继续帮陶秋岚将纱布缠在手腕处,慢慢的开口道:“秦叔可曾想过,他们能在戒备森严的江北军部对秋岚下药,却为何偏偏要托正敏去租车?”他明显的感觉到陶秋岚的手颤抖了一下,却只是平静的将绷带打了个结。“他们劫持的是江北的少夫人,却只是打伤了正海和司机,因为他们知道,通过正海,我们一定会追查到车,而通过车,我们很快便会查到正敏身上。秦叔可曾想过,他们为何要这样?”
他收好药箱,“我既然敢将江北托付给正海,敢将我皇甫家小托付给他,对他便没有半点疑心。这点秦叔放心!”
秦万山被皇甫子谦这样直白的点出心中的算盘,面对这个一直对自己恭恭敬敬的世侄,竟有些不知所措。刚想开口辩解,却见皇甫子谦只是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何至忠想要离间我与陶家,又想要离间我与秦叔,我为何要如了他的意?我便要让他看看,不管是陶家还是秦家,都是与我江北站在一起的!”
赵氏一直都不说话,此时见皇甫子谦语气有些愤愤的,才开口道:“你此去要万事小心。家里的事情你放心,我定然会护秋岚周全,不会给旁人留下什么口舌。”这样便是同意了皇甫子谦要亲上战场的想法了。
皇甫子谦却轻轻的笑了出来。“家里的事情自然是要大嫂多多操心的。不过她就不用了。她要随我一起!”
陶秋岚猛地抬起头来看着皇甫子谦,却见他只是一脸的平静。察觉到她的注视,他也转过脸来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意味深长的探究。
陶秋岚心中起伏不定。她不知道皇甫子谦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一直都是防着她的,可如今这样打仗的时候却又要放她在身边。她看到皇甫子谦的眉头一挑,刚要说话,赵氏却先开了口。
“不行!危险不说,打仗的地方,秋岚去了也不方便。”
“大奶奶说的对。带着少夫人,恐对军心不利!”自古行军打仗,从来没有主帅带着家眷的。况且经过了上次皇甫子谦调动部队找寻陶秋岚的事情,军中将领本就说他是被女色迷了心,余怒未消,如今又要将陶秋岚带在身边,只怕姚世元等人不服。如今这样的形势,军中团结和稳定是最重要的。
皇甫子谦抚了抚额,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难不成正海也以为我是被人迷得神魂颠倒,连国家大事也不顾了?”
他这样戏谑的语气,倒驳的秦正海哑口无言了。陶秋岚也红了脸。并非是因为害羞,而是他这样直白的当着众人的面说着这样私密的事情,而且是这样轻松又不以为然的样子,让她觉得难堪罢了。
他敛了敛笑意。“我自有主张。时间不早了,都早点休息吧。后天一早,我们便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