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大可以不管哈里的死活,反正它也是皇甫子谦安排来监视她的,而且它是他的宠物,与她何干?可当她看着哈里无助的眼睛时,她就是无法狠下心来掉头离开。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这样病着!”
华叔从来不曾见过陶秋岚生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陶秋岚何尝不知道华叔的难处。她只是气自己,气皇甫子谦,气他们之间的这种无所不在、挥之不去的猜忌。
这样的猜忌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黑洞,越是猜忌,便越是失去;而越是失去,又越是引来更大的猜忌。
这样的猜忌,已经让他们失去了太多太多了。
陶秋岚强压下心头的怒气,“你去请安医生来一趟。我就待在房里,一步也不会离开。外面那么多的士兵,他们可以随时朝我开枪。”说完便朝屋里走去。刚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外面冷,找人将哈里抬到客厅吧。”
足足折腾了大半夜,陶秋岚才听到汽车离开的声音。没过一会儿,春桃便敲门进来。她也知道陶秋岚没睡着,“华叔来说安医生给哈里打了一针,现在已经没事了,请少夫人放心。”
陶秋岚“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春桃正要退出去,又听到陶秋岚闷闷的声音:“让华叔再辛苦一下,别又有什么反复。”
那是皇甫子谦的命根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皇甫子谦免不了又要大闹一场,她既然已经插手了这件事,实在没有必要因为意气用事而让事情变得更糟。
更何况,不管它的主人是谁,那都是一条生命。
尽管它曾经鲜活的生命力让她感到恐惧。
第二日一早,陶秋岚下楼来,便看到赵氏正坐在沙发上,哈里卧在她身旁,竟然是说不出的和谐。
见她下来,赵氏朝她招了招手:“多亏了你,哈里好多了。”
昨天知道它病着,所以陶秋岚也就暂时忘记了恐惧,今日见它好像又恢复了精神,终究还是有些忌惮的,只是笑了笑,却并不靠近。
“你别怕,哈里不咬家里人的。”
昨日里华叔也这样跟她说。
陶秋岚半信半疑的靠近,却也只敢坐在靠近赵氏的一侧。赵氏只是笑了笑,继续道:“子谦刚将它抱回来的时候,它才这么大。”边说边比了比,“奄奄一息,大帅说它活不了了,可子谦非不听,守了它两天两夜,这才换回了它一条命。”
赵氏顿了顿,以前的日子历历在目,可物是人非,剩下的,也只有这些回忆了。她敛了敛思绪,找了个轻松地话题。“哈里很通人性,从那以后就只认子谦,子谦喜欢的人,它也喜欢,子谦不喜欢的,它也不喜欢。子谦小时候最不喜欢古文,连它也是,每次那个古文老师来,它都会冲着人家叫半天。”说到这里,赵氏不由的轻笑出声。陶秋岚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许是因为吃了药的关系,我昨天竟然什么都没听到。多亏了你。哈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子谦恐怕又要伤心了。”赵氏抚了抚哈里光滑的皮毛,“哈里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是鼻子却是灵得很,认人从来没有错过。你昨天救了它,它都知道,别说不会咬你,只怕是谁要欺负你,它会第一个冲上去呢。”
赵氏说完,转头看着陶秋岚,也不说话。许是被赵氏的话说服了,而哈里此刻将头靠在赵氏腿上的样子又确实十分乖顺,陶秋岚也大着胆子轻轻摸了摸它的头。哈里的头又往赵氏身边凑了凑,尾巴摇了摇,一副享受的样子,逗得陶秋岚和赵氏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俩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便听到院子里响起了汽车的声音。哈里本来一副昏昏欲睡的慵懒模样,此刻却猛地跳下沙发,矫健的向外面跑去,倒把陶秋岚吓了一跳。
只听到皇甫子谦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隐隐的怒气:“怎么回事?到底是谁病了?”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到了门口。陶秋岚只见他把厚厚的军大衣随手递给了身后的华叔,略带敷衍的拍了拍哈里的头,脚步不停的朝屋里走去。
陶秋岚暗道不好,可又觉得无奈。如果她昨日听从了华叔的劝说,不请安医生上门,万一哈里有什么不测,皇甫子谦恐怕照样也不会放过她。
反正她和他之间,注定了就是这样,不管是有心的也好,无心的也罢,最后总是会陷入剑拔弩张的境地。
华叔跟在他身后,见他一脸的怒气,也不敢多言,只是小心的回道:“是哈里生病了。”
皇甫子谦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着华叔,又看了看身边不停拱着他的腿的哈里,好像不敢相信的重复道:“哈里?”
华叔也拿不准他的意思:“是,昨天入了夜,哈里就突然不动了。给您的电话又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实在没办法,只好请了安医生来打了一针,现在好多了。”
皇甫子谦怔了怔,目光状似无意的朝沙发这边扫了扫,这才蹲下身子,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他摸着哈里的头,低低的问道:“原来是你病了……”他的语气轻快了起来,“来给我看看,我们勇敢的骑士恢复了没有?”说完便将手里的手套高高举起,引得哈里一跳一跳的围在他身边。
冬日的早晨,因为皇甫子谦和哈里,倒有了一种说不出的生气。
陶秋岚见他似乎心情极佳,又没有追究的意思,便找了借口跟赵氏告了辞,避开了皇甫子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