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迪忽然想起来:“对了,你搅合了维克托的任务,不会有麻烦吧?”
伊芙琳笑了笑:“正好给我一个脱离组织的借口。”
黑暗之子的首领,那人说要带给朱迪绝望。
或许伊芙琳就是忍不了这一点,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无法容忍任何人在朱迪身上施加自以为是的审判。
她看上去很轻松,但朱迪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有些东西一旦沾染上就再也不能摆脱,脱离杀手组织可不是退出网飞会员那么容易,而对于不听话的棋子,上面的人会怎么处理,朱迪深有体会。更何况伊芙琳还要兼顾露西娅的安全。
她握住伊芙琳的手,手心里包裹住她冰冷的四指,她不想让她死。
“别小瞧我了,维克托那种货色——”
“你知道我要说的不是维克托。”不止是维克托。
“对抗黑暗之子也是我想做的事,现在我们利害一致。”
“你真别扭,想帮我大大方方说不就好了。”
“睡你的觉!”朱迪翻身过去。
……
次日中午。
朱迪和伊芙琳坐在茶几边的沙发上,露西娅枕着伊芙琳的腿打盹,伊芙琳慢慢地梳理她的白金色长发。
“听上去很荒谬,事实就是我甚至不知道黑暗之子的首领是男是女,长什么样。”伊芙琳说,“那个人每次像恐怖片的女鬼一样突然出现在你身边的某块屏幕上,从不说多余的话,也很小心,没有留下任何信息或视频的记录。我试着查过,什么都没发现。”
“估计这会儿他们已经知道我的背叛了,马上就有源源不断的杀手和打手,或许下一秒楼下就被黑手党包围了。”
朱迪下意识往窗外看去,窗帘是拉上的。
她们都没有想过逃到别的地方去,她们要留下来,看谁先逼谁离开,就像相扑比赛那样,踏出圈子就输了。
门铃忽然响起,门外传来响亮的声音:“你好,长城中餐!”
朱迪从沙发上起身:“我点了外卖。”伊芙琳拦住她:“等等。”
“你好?”外卖员再次大声问候,“有人在吗?朱迪·哈恩小姐?”
伊芙琳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往门板上砸去,朱迪刚要怪她发神经,与此同时,门板上忽然凭空出现一个小小的黑洞,不明显地冒出硝烟,准确地在玻璃杯坠落之前将其击碎。
伊芙琳冷笑:“过时的伎俩。”
狂风大作,窗帘翻飞,幽暗温暖的室内透进明朗刺眼的阳光,一种机械的轰鸣覆盖了整栋公寓,庞大的阴影映照在淡粉色的幕布上,扭曲的轮廓几乎占据了整个窗户的视野。
那是一辆直升机。
“趴下!”
朱迪立刻把伊芙琳和露西娅都按倒在地,推着她们往沙发背后爬,几乎是刚刚抵达,机关枪暴雨般的扫射就灌进了房间,朱迪紧紧地把露西娅箍在怀里,可怜的孩子,她颤抖个不停,朱迪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连祈祷的余裕都不剩。
伊芙琳贴着她的胳膊,扳过朱迪埋着的脑袋,她的手也在抖,但终于因此有了些许温度。
哒哒的机枪声仿佛持续了几个世纪,又或许是几秒。如果她们反应不够快,或许已经粉身碎骨。
原来,死亡并不是寂静的,它也可以是钢铁的喧嚣,像琴键一样富有韵律和节奏。
隔着一堵沙发,它就在那里。
伊芙琳的嘴唇与朱迪的彼此重合。这家伙一定是疯了,黑暗之子净是些脑子坏掉的人。朱迪想。
那柔软的触感配合着心脏高昂急促的颤动,越是在这怪异的氛围中,越令人欲罢不能。她的牙齿轻咬朱迪的唇,有条不紊地在唇舌间嬉戏爱抚。
直到长久的死寂再次降临,所有声音全都远去,她们才从藏身处出来。
朱迪环视着变成废墟的家,反而如释重负。她一直想等阿比盖尔,等她的家人回来,如果她和伊芙琳一走了之,意味着阿比盖尔也失去了容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