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已经想好结果，也已经做好了承担的准备，但真到面对的时候，沈听禾又胆怯了。

景霸天把饭炫了一半，抬头却发现沈听禾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碗里的饭菜一点没动，只是失神地看着。

“汪汪。”景霸天疑惑都叫他。

听禾，你是不饿吗？怎么都不吃呀？

沈听禾回神，看向小九，眼底复杂的情绪散去，轻轻一笑，“你怎么不吃了？”

“汪汪。”你才是，怎么都不吃？

顺着小九的视线，看到自己没有动过的午饭，沈听禾微顿，有些抱歉，“刚才忙着想事情了，现在吃。”

小狗满意点头，这才像话嘛，本来就瘦，还不好好吃饭，要是她现在是人身，是会批评她的。

吃完饭，沈听禾收拾好，就拿出手机给沈母发消息。

深吸一口气，压下胆怯，打出早已在心中想过无数遍的话：

【母亲，你总说我该赎罪，可从没有和我说过我该怎么做，21年了，我想，再怎么深的罪孽也该有个了结了。】

【您可以直接和我说，需要我怎么做，才能还清这罪孽？】

发完就把手机反扣在桌上，闭上眼睛，等着母亲的宣判。

叮咚。

手机提示音很快响起。

叮咚。

又是一声。

叮咚，叮咚，叮咚······手机提示音不断响起，沈听禾深吸一口气，拿起来看，是几条语音，一点开，母亲愤怒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你什么意思？】

【了结？一条人命怎么了结？】

【这是你的罪，别说21年，就是这辈子，一辈子你都摆脱不了，你一辈子都要用来赎罪！】

【你做什么都赎不了罪，就是死，也赔不了！】

【你的贱命怎么比得上小廷？！】

沈听禾心一痛，把手机放下，但很快手机铃声响了，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

吃饱的小狗趴在她的脚边睡着，可能在外面睡得不算安稳，眉头轻轻皱着。

沈听禾看着她，弯腰抚平她眉间的褶皱，手机铃声还在继续响着。

沈听禾直接挂断。

【即便是罪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后，也有从新开始的机会。】

不理会沈母发来的语音，沈听禾继续打字：【赎罪也有尽头，我尽力去做了，努力做好您要求的一切，承受您的殴打和辱骂，可您并不满意，我不知道该怎做。】

【母亲】

打下这两个字，沈听禾露出苦笑，母亲，课本上描述的那么温暖的词，人性光辉与神□□织的词，她在现实中体会到的只有冷漠，甚至是冷血。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我要你去死可以吗？】

沈听禾仰头，泪水还是顺着眼角流下。

网上是骗人的，仰头泪水还是会流出。

课本也是骗人的，母亲根本不是爱和温暖的代名词。

【那我死了，你会原谅我吗？】

【你配得到原谅吗？】

当伤害达到一定程度，人就感觉不到痛了，沈听禾冷静地回复道：【那好，既然母亲也不知道该怎么让我偿还，那我就用自己方式来赎罪。】

把手机调成静音，不再理会沈母发来的消息，低头看到小九眉头已经松开了，睡得正香的样子。

沈听禾盯着她看了很久，直到她眼皮底下的眼球轻轻转动，耳朵也轻轻一抖。

要醒了吗？

沈听禾蹲下身，揉了揉她的脑袋，“小九，起床上班了。”

小九睁开眼睛，还有些迷糊，迷迷瞪瞪地看着沈听禾，却见她一笑，狠狠揉了自己脑袋一下，“快清醒清醒，起床给自己赚狗粮了。”

“汪汪。”我不吃狗粮。

景霸天起身，用力抖了抖身上的毛，狗毛又变得蓬松柔软，伸了个懒腰，刚醒的倦怠也消失了。

小狗又变得活力满满，跳了两步跟上沈听禾的步伐。

一到店中，一股不同于花香的香气就迎面袭来，冲得景霸天直打喷嚏。

打了好几个喷嚏后，抬头看沈听禾，却发现她愣愣看着前面，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她的面前站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一身很有设计感的休闲职业装，身姿婀娜，眉眼含情，唇边有两个浅粉色的祥云印记，轻轻一笑，就勾人心魄，夺人心智。

坏了，是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