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道非这时跟了上来,捡起自己的剑,与叶归思并肩而立。“在下何道非,久闻叶庄主威名。我是蒋公子的朋友,此次上山一是助他寻你,二来我也要找周薛二人报仇。叶庄主以一敌二的英姿我们未能得见,但眼下二对二我们当是有胜算?”
从刚才何道非信手掷出的一剑,叶归思就看出来这小子功夫不错,得有个十几年的功底。他嘴角一勾,道:“赢是稳赢的,但我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护送盐榷账本下山,揪出江陵府衙的蛀虫。你若要取他们二人性命,我恐怕还得拦你。”
何道非闻言想了一想,答道:“若是叶庄主此举,旨在揪出府衙之中,贪赃枉法尸位素餐之辈……相较之下道非的私人恩怨倒是应当放上一放……”
“小兄弟不错,”叶归思毫不吝啬赞许之意,“是个深明大义的人。既然如此你开路我断后,护送账本出山!”
何道非一点头,两步近到顾怀信身边,将他扶起来。顾怀信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深知连山周家寨地形的人,故而他两人在前,绫时护着蒋文懿居中,叶归思双刀断后。
周铁心和薛飏当然不能放这帮人离开,寨主一声令下,守在三层的哨兵们迅速集结,将一行人团团围住。何道非长剑一提,眼中寒光凛动,心说今日是得开杀戒了。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飞身而起,左手拽着顾怀信,右手舞出剑网。面对前来阻拦的哨兵,何道非一剑一个,见血封喉,不带一丝怜悯。
喽啰兵们被他这佛挡杀佛的气势吓住了,一时之间不敢再上。几人很快杀出一条血路,冲破三层的围墙,逃到山寨的第二层。
“将他们拦下来!”周铁心提枪猛追,同时高喝道:“谁能拦住那个耍剑的!老子重赏白银千两!!”
绫时一听好么,你这多大排场啊!一帮山匪竟能拿出一千两银子,是多少百姓一辈子也难以企及的财富。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寨主此言一出,喽啰兵们高喊着蜂拥而上。何道非剑气森然,但也难以以一敌百,更何况他左手还拽着个人。他们撤退的节奏一下慢了下来。
前面开路的放慢了步子,后头周铁心和薛飏逼近了双刀。叶归思根本顾不得腿上的伤势,眼下这个局面他就算豁出性命,也得把蒋文懿和顾怀信送出山寨。那可是惜缘姐的宝贝娃儿,若是在自己身边有个闪失,都不消人家动手,他就得自我了断谢罪。
虽说心里是万般无奈,但叶归思手中的刀是遇强则强。周铁心和薛飏逼得越紧,双刀的气势就越盛,起若飞龙在天,落如猎鹰擒物,他且战且退,身周飞沙走石,除了周薛二人,无人敢近。
周铁心和薛飏心中清楚,就算倾尽山寨之力,也得将叶归思一伙人扣下,是死是活都无所谓。既然叶归思和何道非不好动,他们就先挑软柿子下手。人若一心二用,定会露出破绽。薛飏与周铁心交换了一下眼神,他纵身跃起,然后踏着周铁心的枪杆借了个力,轻松跃过叶归思的刀网,在空中转了个身。
薛飏已然看明白,眼前这五个人,顾怀信揣着账本,但由何道非近身保护。剩下两个年少的,黑脸的拿着匕首有点功夫,但那个白面却是弱不禁风足下乏力。而且听叶归思的意思,此人是他的外甥。既然如此,就拿这个小生开刀。
薛飏自空中跃下,长剑收于胸前,剑尖直指目标眉心。这是他已故先师所传授的搏空掠水剑的最终式,虚空碎浪。
同一时间,叶归思,绫时和蒋文懿都看出了薛飏的目的。但叶归思被周铁心绊住无法分身营救,绫时一把小匕首,不知如何迎击如此凛冽的剑招。
蒋文懿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抓紧了阿时的手臂。如同被猛兽盯死的猎物,文懿知道要跑,但因过分惊恐,手脚都不听使唤,反而愣在了原地。
薛飏的长剑破风而来,蒋文懿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接着就听噗呲一声。剑,停在了文懿眉心半寸前。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绫时根本没看清。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何道非不知什么时候放开了顾怀信,翻到了蒋文懿身旁。他先是抓着蒋文懿的衣襟,将之拉离薛飏行剑的轨迹,然后以剑尾撞击薛飏的剑尖,断了他的落势。接着何道非左手捂住蒋文懿的双目,右手腕子一翻,将宝剑往上一送。
白刃进,红刃出,把薛飏前胸后背,扎个对穿。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在场众人皆惊住了。
薛飏就这么轻飘飘地落进了何道非的怀里。在断气之前,他听那人低低说了一句:“二寨主,对不住了。那个人,伤不得。”
“二弟!!”
寨主周铁心撕心裂肺地咆哮划过天际。他怒发冲冠,目眦尽裂,赤红着双目,抡圆了长枪,冲破叶归思的防守,来向何道非索命。
叶归思一回头,看到何道非铁青的脸色,心说坏了,这个周铁心也得死。
就在何道非自薛飏的尸体中抽出长剑,准备迎敌的时候。众人忽听山下传来一阵击鼓声。战鼓一处响,处处响,喘息功夫传遍连山周氏三重寨。鼓声急促,震得山林摇动,鸟兽四散,响彻云霄。
“不好了!不好了!!”一队喽啰兵高呼着自山下跑来。“是镇南军!镇南军来攻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