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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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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凌凌尖叫着挥手,朝走过来的人挥、打、抓,张牙舞爪地推,想阻止平月靠近。她一边推,一边叫,一边喊救命。

平月逼近她,她慌张往后退,退进了昏暗的内室,往里越退越深,越退越深,退到平月几乎看不见人。

平月站在门口,视线落在看不清的内室里,语气轻轻:“我们好好玩,慢慢玩。”

嘭。她带上了门,

悦凌凌疯了一样从黑暗里冲出去,冲到门后,拼了命地拍门拽门,打不开,门被锁了,完全打不开。她用身体撞门,撞得骨头咔嚓响,腰更疼了,腿更痛了。她痛得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陷入漆黑,伸腿看不见自己脚的漆黑。

她尖叫,发狂地叫,叫陈宇南,叫爸爸,叫梁威,叫妈妈,叫平月,她说平月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放我出去,你用石头弹我,随便怎么弹,放我出去,别把我关在这里,放我出去……

叫得声音沙哑,声嘶力竭,叫到喉咙发疼发干,叫到浑身无力,没人应,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躺在地上,盯着黑暗,灵魂深处溢满恐惧,她害怕。她颤抖着,缩到墙角,肩膀碰到了照片,一想起那些照片,她慌慌张张爬远,挪到另一面墙角,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紧紧抱住自己。

双臂环抱的身体,在害怕,在发抖。四面八方都是黑,没有声音,只能听见自己急促沉重而慌乱的呼吸声。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外面有什么,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

黑暗和空洞让她没有时间感,没有空间感,没有实在感。她就害怕,无尽的害怕,无尽的恐惧。她把自己越抱越紧,不断地哭,控制不住地哭,哭到后来,哭不出来了,哭累了,眼泪干了。

她在恐惧里精疲力尽地睡着了,又醒了。然后饿,非常饿非常饿,饿到反胃,饿到胃疼,饿到肚子疼,饿到想上厕所。

她紧紧夹住腿,憋着。也许是十秒钟,也许是半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她说不清,她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憋的时间是长还是短,不知道自己憋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忍不住了。

完全忍不住了。她爬起来,忍着疼,脱下裤子,尿了出来。

黑暗里顿时有了一点别的声音,尿尿的声音,让她感到没那么恐惧了。她喜欢一点自己的声音,这样显得有人在陪她。但很快,声音就没了,她还想要更多的声音,可是尿完了。

鼻腔挤满了骚臭。

她提上裤子,爬到对面去,蜷在地上,紧紧环抱自己。又安静了,完全的安静,连雨声都听不见。是她在这里面待得太久,雨停了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种空寂让她极度恐慌。

她哼歌,一首接一首。喉咙哼干了,才哼完五首。五首啊,算算时长好像才十几分钟,可是她觉得好像过去半个月那么久。她饿到痉挛,她开始想念饮料,想念炸鸡,想念汉堡,想念薯条。妈妈不让她喝饮料,说不健康,只让她喝白开水。这个时候,她觉得白开水也很好喝,让她喝一辈子白开水也愿意,只要给她水喝,只要给她东西吃,随便什么水,随便什么东西都好,给她,她想要,想要。

嘴巴渴到发痛,嘴皮出了血,口腔长了一层膜,舌头舔过去,是凸出来的触感,又干又疼。

悦凌凌又哭了,控制不住地哭,眼泪止不住的流。流干了,又睡过去。

她开始晕睡,一会睡一会醒。睡睡醒醒。醒醒睡睡。睡着了,是漆黑,醒来也是漆黑。有时候她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好像没醒过,又好像没睡过。

她已经过了尖叫呐喊救命的时刻,人麻木、虚幻、飘浮了,像一张没有肉\体的影子,浮在黑暗里,起起伏伏,飘来飘去,就是出不去,只能在这里。

黑暗是折磨人的,寂静的黑暗更折磨人。她东想西想,后来连想法都没有了,只是木愣愣地躺在那里,像一具行尸走肉,莫名其妙地流泪,想不起一切,甚至某个时候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了,自己的性别也模糊了。

啪!

一束光从对面射了过来。悦凌凌下意识埋下头抱住自己,将自己藏在光影之外。过了许久,她才抬起头,偷偷摸摸从手腕里漏出一条眼缝,往光照来的地方看。

那是一台电视,正在读碟片。

碟片读好了,电视开始播放画面。

很糊的画面,像素不好,十几年前的录像,模糊,但能辨认出来是一段录像。

十八年前的录像。一辆黑色轿车歪歪扭扭地停在马路中央,车头被撞得惨不忍睹。司机死了,副座的女人死了。只有后座一个小女孩,小小的身体紧紧靠在椅背上,不安地挪动,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让她挪不出来,就像被夹子夹住一样,卡在座位与座位之间。

她一会儿看前面死掉的人,一会儿看车窗外的马路。车窗半开,露出她被血染得模糊的脸。

马路人行道上,有个扎马尾的小女孩穿着毛呢格子裙跳着跑过去,忽然又倒回来,站在车窗的对面,好奇地将车里女孩望着。

然后,她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头,冲车那边弹了过去。一颗,两颗,三颗,四颗,终于弹中了车里的女孩,女孩痛得叫了一声。手里捏着石子的女孩登时发出得意的笑声,紧接着,弹得更卖力了,像玩游戏上了头,只想玩,只想一直玩。一直弹。一颗接一颗的石头弹到女孩脸上、头上、脖子上,落下斑驳的淤青。

她紧紧抿着嘴,不叫。

路边的女孩就走近些,用更大的力气弹。似乎她不叫,就不对,必须要叫出来才行。

不知道弹了多少颗石头,远处响起“呜呜呜”的警车声,警察的车过来了。她吓得把手里的石头一扔,快速逃跑。

录像到这里结束,电视陷入一片白茫。三秒后,重新播放。第二遍播放完,又有三秒钟的空白,然后播放第三遍、第四遍、第五遍、第六遍……无限循环。

悦凌凌从最初的迷茫到意识到那是自己,恐惧爬上心脏,她又开始哆嗦起来。

随着录像不断循环播放,渐渐变得茫然,目光呆滞。她傻傻盯着电视,听里面传出来的细微声音,瞳孔倒映出画面,但什么也没看进去,就像风从脑海吹过,转一圈回来再吹过去,又转一圈回来还是吹过去,什么都没留下,什么都意识不到。她就是立在那里的树,只是在循环与循环之间的三秒空隙里,眨了一下眼睛,或者动了一下眼珠。

不知道播放了多少遍,不知道播放了多久。悦凌凌记不清,数不出。她只知道,电视“啪”地一下黑了,不放了,周围变回黑暗,寂静的黑暗。

她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然后朝电视发疯地扑过去,抱住电视,求她再放,再放,继续放。

她需要光,需要声音,需要除她之外的一切东西。

她求到嗓子失了声,眼泪干了水,鼻涕凝固了,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少次,就在她的瞳孔失焦到最大角度时,电视又亮了,又开始反复播放那段录像。

她像一条饿了千百年的狗闻到了肉香,扑上去,坐在电视最近的地方,将眼睛贴上去,盯着录像看,听里面发出的声音。女孩的痛叫,她得意的笑,石头滚在地上的脆响、弹在人身上的闷响。

反反复复地看,反反复复地听。看到眼睛快闭上,听到耳朵泛起嗡鸣。电视又关掉了。她又陷入了黑暗,然后浑身一震用力张开眼球,抱着电视继续求她再放,求她给她光,给她声音。

来来回回,重重复复,她在黑暗与光亮,寂静与喧嚣里,来回徘徊,来回挣扎,来回流窜,直到她分辨不出什么是黑暗,什么是光,什么是寂静,什么是喧嚣,直到她躺在自己失禁的大小便里,瞳孔像反光板一样折射出录像的画面,渐渐没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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