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不安稳,几乎是顾无闫进来她就醒了。
看不见之后,听觉变得更加敏锐。
顾无闫轻轻安抚她后背,“睡吧。”
苏念安不干,抱着他不撒手,“你和我一起睡。”
听到她的话,顾无闫身体绷直,她是被毒傻了吗?什么话都敢说。
苏念安低低叫了他一声,“夫君……”
仿佛黑夜中突然绽放出巨大的火花,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你……你在说什么?”
“夫君,陪我一起睡。”
顾无闫猛地站起来,正在低喃撒娇的苏念安突然被甩在床上。
苏念安咬牙切齿,这男人绝对不行。等她好了求她叫她都不叫。
顾无闫拽过被子给她裹成蚕蛹、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想离开,腿又硬生生止住,把苏念安的手从被子拿出来放到自己手腕上,任由她抓着,重新坐回床边。
“睡吧,我就在这儿。”
苏念安抿嘴,男人手腕的肌肤微凉与记忆中的炙热不同,没苦硬吃。
她慢慢靠近,将他手藏进被子里才疲乏的闭上眼睛。
“睡吧。”
病了怎么这么能缠人。
……
清泠泠的风铃声,素来冷淡的杀手木着脸念着酸掉牙的话本。
苏念安被送到了别院,身边只有一个三溪。三溪读完最后一本话本,“姑娘,还继续听话本吗?”
“不听了,咱们去院子走走。”
院子不大,能闻到浅淡的泥土气息,苏念安扶着三溪站在后院,能听到街边传来的叫卖声。顾无闫还是放弃了对她训狗的惩罚。
缓缓呼出一口气,“三溪,今天什么日子,外面这么热闹”
“今日是上巳节。”
苏念安有些迟疑,“今日三月三了?”顾无闫快要成亲了。
她竟然病了这么久,内心无端升起一丝恐惧,她不想嫁给顾无闫,她不想被困在这个时代的洪流里,即使顾无闫再好,她再愧疚,都不行。
没有人比她自己更重要。
“让人去问问表哥,他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和他去河边。”苏念安伸手摸上眼睛上的丝带,顾无闫说五天,还要再等三天。
顾无闫来得很迟,苏念安刚喝完晚间的药,坐在廊下望着外面等,巴巴得像等人来领的迷途孩子。
灯火摇曳下顾无闫冷硬的神情都柔软下来,他还未走近,前面的人听到声音就迫不及待朝他伸手,所有声音变得悠远,独她色彩鲜明,站在那就是独属于他的。
苏念安握住顾无闫的手,声音轻快,“我们去河边,上巳节折枝祓禊,无病无灾。”
南木牵着马站在门口不时探头看里面,顾无闫垂眸理过她的发丝,“让三溪陪你去,玩过便回来。”
苏念安都准备走了,闻言有些不高兴,“你有事?你不和我去?”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下意识的依赖。
苏念安扶着三溪,第一次重新回到正常的人群中,即使周边有人保护她,三溪也紧紧贴在她身边,她还是产生了巨大的恐惧,不是害怕危险,而是害怕人群,想回去,回到没有人只要等待的小小院落中。
“三溪,我们去百宝阁,买点东西。”
买点东西,分散一下注意力。她必须恢复正常,吊桥效应过去就好了。
三溪思考了一下将军今日让姑娘出来并没有限制,那应该是能去的。于是点头应下。
百宝阁是什么地方,姑娘家最好的头面,男子最上等的佩玉都在这儿。
三溪扶着苏念安下车的时候,坐在对面楼上的男子手上扇子一顿,问对面人,“那是哪家姑娘?这京都还有这般容色的女子。”
对面一身水蓝色衣袍的男子望去,女子银白紫霞系襟衣亭亭而立在灯火间,眼间白色丝带垂落,不似凡尘。
苏念安和掌柜的要了玉佩,一一摩挲后,她将触手最温润的那块拿在手中,又挑了发簪和手镯才慢吞吞往外走。
心里估算着现在应该是人最多的时候。
果然出来后,她明显感觉到护着她的三个护卫将保卫她的圈子缩小了,手下三溪的手臂肌肉紧绷。
她安抚地拍拍三溪,“现在人太多了,我记得这往前就有个馄饨摊,我们去吃点,等人少了就回去。”
“好的姑娘。”
馄饨摊还是熟悉的味道,微胖的店家端着馄饨出来,看到苏念安一顿,声音惊疑,“苏姑娘?你眼睛这是——”说这突然一顿,“瞧我,姑娘太久没来,看见姑娘了昏了头。”
“我没事,还是老样子,一碗馄饨,一碟油子。”
苏念安由三溪扶着她坐下,静静等馄饨,嘴角微微上扬。
是啊,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