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安刚把冯奇拿来的资料看完,来这儿还没一个小时,也不知道沈琼说的板着脸是什么时候。
他无奈地扯了下嘴角,接了这个锅:“您说的是。”
白承安工作时没什么表情,学生做了错事也只是指正,不训人。但他讲话的语调太平淡了,冰冷的不近人情似的,研究所大部分实习生都怵他,甚至宁愿被王志毅追着骂。
沈琼看他笑了,勉强满意地说:“这还差不多。”
再然后又聊了会儿,这件事处理起来灵活性很强,就是看谁话语权更高了。几个人把后续商定的差不多了,就自行散会了,他们各自还有安排。
二楼两部电梯,沈琼的办公室在三楼,闫正清四楼。她待在旧研究所的时候,习惯爬爬楼梯,新建的这里就只能坐电梯,每层的楼梯间都上了锁。
王志毅跟白承安的在五楼,他俩乘另一部电梯,两个助理跟在身后。
王志毅瞥了眼紧张的冯奇,明显是有话想说,小孩儿被保护的太好了,有什么心思全在脸上。他与身旁的白承对视了一瞬,随后了然地移开视线,懒洋洋道:
“下午童清名单做出来了,我给你送过去。哦,叫小梁来我这儿帮下忙,你老师用不了两个人……嗳,白博士,小人跟你说话呢,没那么大牌吧?”
他俩一届的只是不同的老师,王志毅用手肘撞了一下人让他发言,白承安沉默,抬眸意味不明地看了他几秒,然后才跟赏脸似的说话:“你让梁祝安帮忙,问我做什么?”
“你说的对。”王志毅表示赞同,他转头就问:“行吗,小梁?帮我跑个腿什么的?”
梁祝安点头说:“可以的,主任。”
白承安不紧不慢,继续给王志毅下命令:“还有,提前喊童清把名单排了。”
“行行行,知道了。名单出来了我亲自给你送过去。”王志毅敷衍道。
·
五楼,冯奇看着白承安进了办公室,他双手不安地紧握垂在身侧,心事重重地站在门外,又过了几分钟,冯奇闭了闭眼深呼两口气,推门而入。
室内,天色大亮,他的老师背着光静坐在办公桌后,仿佛早知道他在门外一般没什么反应,见他进来也只是抬眸淡淡地问道:“什么事?”
平心而论白承安是个很好相处的老师,认真负责、有问必答,然而也许是小动物的本能作祟,冯奇每次面对白承安都非常紧张,更不要说他这次是来质问自己的老师。
冯奇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声音有些抖:“老……老师……”
他结巴着说了两个字,愧疚地低下头,某种意义上来说白承安算冯奇人生中的第一位老师,加上白承安久负盛名,当他的学生,冯奇这个关系户在面对白承安常常会感到难以言喻的羞愧与不安,所以他很少叫白承安“老师”。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寂静,白承安没说话,静静地等他补充完,又过了一会儿,冯奇带着点犹豫,不安地再次开口问道:
“……我们这算人ti…实验吗?”
他中间两个字说的很轻,真正问了出来,冯奇跳动的心镇定了一两秒,随后再次紧张地了起来,低着头等老师的回复。
冯奇接触的实验并不多,他刚来时做的都是无用的收尾工作。他心里清楚,自己是靠关系进来的,所以一直安分守己,默默无闻。直到上半年被白承安领在身边,他才跟进了一些实验。
因此他只是从直觉上,觉得那份临床试验的提案有些不对。
“怎么会这样想?”白承安面色如常反问道,随后他微微一笑说:“当然不是。”
“就是……就是志愿者,”冯奇地头低的更矮了,原本就底气不足声音变得更小了,“因为、因为如果失败的话,他、他、他们可能会死……”
白承安说:“我们临床方案的提交审核过程都是合法合规的不是吗?这个过程你最清楚了,不是吗?”
冯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是,但是老师现阶段还存在排异反应……这样贸然调来各区关押的罪犯来做临床试验的志愿者,会不会不太好……”
“如果之后全方面公开的话,我们……对我们是不是也不太好?”
白承安向后靠手掌自然平放,中指食指间歇交替敲着桌面,像是在斟酌用词。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漫不经心地开口提了个不相干的问题:“知道那个最著名的电车难题吗?”
“……知道。”冯奇迟疑地点了点头。
末世来临那年他刚上完小学,之后所学到的知识都来自于父母请来的家庭教师,很少有与其他人交流的机会,所以他不确定白承安所说的电车难题跟他认知里的是否是同一个。
那几年太乱了,围城内是党政内斗,围城外是丧尸末日。
每天都有人以不同的方式命丧黄泉。而冯奇命好,母亲从前是军人,也是第一批觉醒异能的人,将他们保护的很好,再之后几年父亲又步步高升。
有这样的父母护着冯奇一直在围城之内平安成长,到了现在还能让他前途无量。
白承安也不在意,他简单叙述了几句说起了另一个变体:“当时引申从中出另一个难题,该不该把胖子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