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杜二人一听,皆觉得杜明茜长进了许多,有了心眼,做事叫人放心了许多。
但与此同时也招来了杜明茜的不满。
本来她千辛万苦寻医工,是以为自己的彦哥哥中了毒,不惜费重金通人脉,又婉拒了能与众位才女、贵族之女、朝中大臣之女共同游玩的机会——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千载难逢!结果死也没想到是请来救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那女子偏偏也生了一副惊人的漂亮面容,因为跟她见过的周围的中晋京女不同,便更显得她美得突出。
这势必会让杜明茜有危机感。
一个魏家嫡女就够遭人烦了,现在居然又招来一只艳桃花?!她恨不得当场咬住帕子,将其撕碎。
当然后来,关杜二人也跟她解释了当下关阇彦遭人顶替,还有杜家遭人陷害之事,当然没有说得特别详细,只当是敷衍一下,好获取杜明茜的信任。
杜明茜听后当然也感到害怕,并保证死守秘密——她虽性子骄纵又口无遮拦,但也仅仅是在小场面上会闹的笑话。面对严肃大事,她却从未怠慢过。
害怕归害怕,但她很快想到关阇彦没有真的跟那魏家的嫡女成亲,心里又忽然好受了些。于是,她才会把所有的不满全部集中发泄到魏郁春身上,只要对方有一点不让自己顺心的地方,她都会马力全开,对之炮轰。
这不,魏郁春本意证明自己跟关阇彦关系的话,在杜明茜耳里就是故意惹她醋意大发的举动。尤其是那句“关贤齐”,这是关阇彦的小名,连她哥哥都不敢这么叫他,这个女人有什么资格?!
魏郁春不太明白杜明茜为何会对她有如此大的敌意,她的注意力都在这句“彦哥哥”上,这个人是谁?为何那少女唤此时的口吻会如此亲昵?
送她来这处宅子的人只会是关贤齐和杜明堂二人——她一开始虽不知道杜明堂的名字,方才杜明茜表面身份时,她才确信那个陌生的男人是谁——那另外一个呢?
彦哥哥……彦哥哥……除了关贤齐还能是谁?魏郁春在心中暗暗琢磨。
他一开始就有意隐瞒身份,用假名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可听那贵女的口吻,关贤齐这个名字貌似也是他真实的名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杜明茜眼中,魏郁春的存在,跟先前频频骚扰关阇彦以求关注的莺莺燕燕没什么区别,看到对方被自己训斥后无动于衷的模样,心底大骂此人真是不要脸,她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难缠的贱婢。
但她毕竟是有身份的人,出门在外都得注意言行举止,这些话她只能憋心底,不能搬出台面说。
杜明茜心高气傲,但心性不坏,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本来要挪步离去,却听到魏郁春问她:“彦哥哥是关贤齐么?”
“哼,我劝你别再惹我了,彦哥哥不让我说,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杜明茜朝她吐了吐舌头,雪颈上挂着的如意项圈跟着她的动作晃了晃,调皮得让人头疼。
“不过,我不允许你再喊彦哥哥这个名字!这可是他的小名,岂是你要叫就能叫的?!”
她前头说保密,后头就不小心说漏了嘴。这下破功,她偏偏还没意识到。
这也让魏郁春逮住了机遇,也看清了少女并非真心恶人,只是因为一些不可言说的因素对她有意见而已。
话说……关贤齐这个名字原来是小名……想着想着,魏郁春老脸一红,她匆忙瞥过去,佯装身体不适,栽回了竹席上。
女子有闺名,男子么也是有乳名的。在魏郁春眼里,贤齐之名便是关阇彦的乳名了。不过“贤齐”这个乳名也蛮特殊,跟其他孩子的大有不同。
所以,若他要隐瞒身份,大可信口胡编一只名字来,何必用乳名充数?总不能只是为了方便吧?他头脑灵活,编一只名字能有多费事?
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平白无故地让一个女子唤他的乳名,他又不是那种太有恶趣味的人。魏郁春越想越觉得心口燥热,浮想联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难道他也喜欢她吗?不然为何对她这么特殊?
她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浑身红烫,活似刚从熔炉里抬出来的,把一旁的杜明茜吓了一跳,立马跨门出去喊住在另一只屋子里的医工来给人瞧病。
幸好最后没发现有什么毛病,杜明茜一脸着急,起初臭脸的模样不见分毫。
即便是为了关阇彦担心她,魏郁春也觉得心满意足了。想到此处,她心中又微起涟漪,好似舌头下藏了酸枣,惹得她浑身扭痒,偏偏又不可将其表现出来,那就更难忍了。
用了午膳后,魏郁春终于忍不住了,于是忐忑地问起杜明茜:“你喜欢那个……彦哥哥?”
说实话,她本身就是个内敛的人,跟杜明茜完全相反,“彦哥哥”这个暗含亲昵的称呼叫在嘴里总令她感到赧然,但没办法,关贤齐她不能再叫,也……不太好意思叫了。但奈何杜明茜好似不愿跟她说话,她也无法套来关阇彦的真名。想来想去,也就只好等晚上人回来了,她再亲口问他。
整个宅子里住着几个家丁、一群扈从侍卫和一个医工,女子唯有魏郁春跟杜明茜二人。医工是男子,不好近身,杜明茜得时时刻刻盯着魏郁春,毕竟那毒厉害,万一有余毒还没清除就不好了。所以尽管杜明茜再不愿意,也得跟魏郁春同吃同住。
一只茶案上,二人对坐,硝烟于无形中升腾,杜明茜细嚼慢咽,一眼都没抬向魏郁春。此事魏郁春主动挑话,她才兴致缺缺地蔑了她一眼,腔调傲慢地哼了一声。
虽然她不想搭理魏郁春,但毕竟关乎关阇彦,她还是说了话:“自是,我很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怎么,你也喜欢?”她翻了个白眼儿,心想此贱婢好大的胆子,竟敢这么问她话。
魏郁春虽想否认,但话还没出腔,脸便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