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阇彦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怒,觉得此人之无赖超乎想象,已至荒谬之地。坏事做尽,算是叫他大开眼界。
“还有呢!”
老书生竟被吓得屁滚尿流,一股股散发着臭味的热流散逸进关阇彦的鼻腔,他一时气急,手上的菜刀没抓稳,刮着了项上的人皮,汩汩鲜血直流。老书生终于哭爹喊娘地把最严重的事情说出来,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件最严重的事情自然是有害人命之事,而当今女子之贞洁同人命一般重要。老书生要绑走魏郁春,说是要报仇泄愤,暗地里以泄私欲,毁人姑娘清誉。
老书生交代了:“我雇人去古溪村绑人!因为里头出了个爱跟我抢生意的女人!我就……想要报复她!”
关阇彦眉头倏尔皱紧,想想此话与村中王叔所言相符,看来黑衣人的事情是真的可以做了结了,然后他那紧得可以夹死只苍蝇的眉头倏尔松下。
那老书生应该是急了,没等关阇彦开口,他还滔滔不绝地说了更多自己做的浑事,时间之跨越,远至十年二十多年前,近至前年去年和今年,竟真是年年复年年,没一年肯闲得下来。
听完老书生的生平自述,关阇彦觉得自己的耳朵真是彻底脏了,他甩开菜刀,落在地上发出剧烈而清脆的声响,老书生吓得又是一惊,□□下的恶臭味儿更是逼人。
关阇彦直接将人转过来,单手勒住了他的脖子,冷言骂道:“真是个畜生。”
“是是是!我是畜生!我!我就是个比畜生还畜生的家伙!”
老书生也不管这话是不是骂自己的,只管拍马屁,挣扎着抬着双手,一个接一个地掌掴自己宛如焦炭的脸。
关阇彦又紧住手劲,将老书生逼得呛嗽不止,他是故意要摆出这副夺人性命不眨眼的绿林架势,以更好威胁老书生:“我最看不惯你这等坑害无辜百姓、损女子清誉性命的宵小之辈!若还有下次,我定会踏破门板杀你泄愤!”
老书生颤巍巍的腿瘫软下去,奈何脖子还被人抓在手里,站也不是,躺也不是,一死了之更不是。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望苍天立海誓:“是是是!大侠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是吗,”关阇彦松下他的脖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大汗淋漓却又没有力气逃跑的他,指着门外道,“你家中正门出去正是集市,若你立刻站在街口大声忏悔往日的混账行径,对着皇天后土发下毒誓,我便放过你,离开此地。”
“哼,当然你若敢暴露我的行踪,我也敢当街叫你头爆血洒。”关阇彦补充了一句最为血腥的威胁。
不叫这家伙身败名裂,他以后背地里偷偷摸摸做什么事情依旧不会被人察觉。
若叫百姓们看清他的面目,无数双眼睛替自己盯着,倒要看看他是有多大的本事做下坏事后还能藏得严实。
老书生被吓破了胆子,闻言关阇彦要放了他,哪管往日风光及尊严,狗腿儿似地奔向大门,半路不知磕到了几次,趴在地上,腿再软,爬都爬到了街口。
这叱诧风云多少年的老书生以这般狼狈之样示众,眨眼间就有无数好奇人士凑上来看起了热闹。
老书生瘫在地上,当真是仰着脑袋仰望长空,大声宣说自己这些年做过的无数浑事,可把大伙吓得不轻。但很快这种惊吓就变成了滔天的愤怒和仇恨。
老书生如了关阇彦的愿,自此身败名裂,最后还被无数集市百姓暴揍了一番,好不凄惨。
当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事了后,关阇彦终于放心离去,但他也反应过来,时间已经不早了。从村子出发的时候还是早晨,到了集市竟已到了日上三竿,解决老书生又花了一个多时辰。
他心想,今天的寻人是不难,难的却是寻路。他早上来集市的时候一路摸索,路途本身也远,跋涉千里在此时竟是写实至此,毫不夸张。
但现在立刻出发回去的话,所费时间应当不会像早上那般多——毕竟已经走了一遭,多少还是有些熟悉的。
但最快也是要到傍晚才能回古溪村吧。
关阇彦望着此时热烈照耀的高阳,炙热的光,夹杂着微冷的风滚滚冲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晒拂。他摸了把肚子,精瘦的腹部空空如也。他又抱着一丝希望摸了把全身的衣物,果然一个铜板都没有。
他苦涩想道:“怕是回了村,自己就要变成一具饿极了的干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