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思片刻选择收回那跃跃欲试的非人觉,非人觉的亮相不应该是在这无名的夜晚中。
在这静谧而又神秘的夜林之中,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拨慢,我与她的每一个动作皆被放慢,演绎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每一个细微的肢体摆动,每一次肌肉的轻微收缩,都被无限地拉长、放大。然而,即便在这如蜗牛爬行般的慢速之下,我们的动作依然有着明显的区别。
我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竹剑,那竹剑的纹理在月光下隐隐可见。我深吸一口气,借着腿部的爆发力,身体轻盈地向上一跃,如同一只矫健的小雀,翻身跃上了那棵最为粗壮的枯树枝。枯树枝在我的重压下微微颤抖,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抗议我的侵犯。我的前脚稳稳地落地,脚掌与粗糙的树枝表面紧密贴合,瞬间找到了平衡。
而她,宛如一道灵动的月光,在我前脚刚刚落地的瞬间,后脚便敏捷地跳离至左边的烂树枝上。那烂树枝早已腐朽不堪,在她的踩踏下摇摇欲坠。她手中紧握着那柄银剑,剑身闪烁着清冷的光芒,映射出的月光如同利刃一般,恍惚了我的双眼。那光芒刺得我眼睛生疼,仿佛有无数根细小的银针在扎着我的眼球,让我在这朦胧的视线中,强制性地唤起了这柄剑的名字——明月。
说起这柄银剑“明月”,它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或许是因为符观音亲自替我铸剑的优良传统在冥冥之中影响着我,这柄银剑是我在月圆之夜,不知是几年前的中元节为她精心铸造的。那一夜,月光如水,洒在古老的铸剑炉上,炉中的火焰跳跃着,映照着我专注的脸庞。
小时候的晏子,真的算得上可爱至极。她那白皙的小脸上,镶嵌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犹如两颗明亮的星星。她的头顶总是扎着我唯一学会的发式——羊角辫。那两条羊角辫随着她欢快的步伐一蹦一跳的,仿佛是两只活泼的小兔子。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如同两朵盛开的小花,让人看了心生欢喜。起码坊中的美娇娘都很喜欢她。
初次习武的时候啊,她那副模样,简直就像只胆小怯懦的鹌鹑。我让她开始练功,她总是缩在角落里,眼神里满是畏惧。一开始活动身体,她就开始叫嚷起来,声音又尖又细,“手腕疼、头疼、浑身不舒服。”那一声声的叫嚷,仿佛是在向全世界诉说她的痛苦。有时候呢,她还会使出更厉害的招数,直接哭喊起来,说什么今日心情不佳,仿佛那糟糕的心情能把练功的事儿都给挡回去;又说黄历不祥,好像老天爷专门跟她作对,不让她练剑似的。
就算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拿起了剑,那练剑的模样,真的是让人不忍直视。她的动作歪歪扭扭,剑在她手里就像一根不听话的木棍,一会儿东倒,一会儿西歪。那舞弄剑的本领,简直羞于见人,周围的人看了,有的偷偷捂嘴笑,有的则无奈地摇摇头。
时光飞逝,如今再看她还不出剑的模样,和小时候竟还是有几分相似。她微微咬着嘴唇,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犹豫,身体也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就好像那剑一旦出鞘,会给她带来莫大的危险似的。
在这略显荒芜的场地中,有一棵枯树矗立着。枯树上难免留存着些残枝败柳,那些枯枝就像老人干枯的手臂,无力地伸展着,残叶则在微风中瑟瑟发抖。我和她对峙着,两人转换招式的空隙,每一次动作带起的气流,都让这枯树抖三抖。那残枝败柳仿佛是被这无形的力量所震慑,全数掉落下来。枯枝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残叶则飘飘悠悠地在空中打转,仿佛是一场凋零的舞蹈。
掉落之后,便是我进攻的时刻。明月高悬,洒下清冷的光辉,照在翠绿的竹子上,竹叶被月光镀上了一层银边。我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刺去,锋利的剑锋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晏子反应迅速,立刻抵挡在前。然而,脚下的地面因为刚刚下过雨,满是湿泥巴。她的脚步踩在上面,就像陷入了泥潭,止不住地往后退。每退一步,都会溅起一些泥花,弄脏了她那洁白的衣衫。
我见她防守出现了破绽,便将剑锋偏转。此时,翠竹在明月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幽。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意图,突然转守为攻。她的剑如灵动的游龙,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向我袭来。我不敢大意,顺着她的步子来回转身。我们的身影在月光下交错,每一次转身,都会擦肩而过。那一瞬间,我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还有剑刃划破空气的“嘶嘶”声。我们的动作越来越快,整个场地都被我们的气势所笼罩。
“在这弥漫着紧张气息的场地之中,我看着面前的晏子,她那副藏着掖着、有所保留的模样,让我不禁眉头紧锁,提高了音量质问道:“晏子,你这般遮遮掩掩,藏着收着,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难不成是心里有鬼,不敢拿出真本领来?”我双手抱臂,眼神中满是质疑与不屑。
晏子依旧保持着那样的姿态,我心中的怒火更盛了几分,继续说道:“你若一直如此,那这比试和问剑会又有何区别?难不成你还想打假赛吗?这可是关乎尊严与荣誉的对决,你怎能如此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