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那张因紧张而微微泛红的面庞,我又看见了那宫中的嫩桃花,总是在芳菲四月爬上树梢,红着脸,低头看我,娇羞的模样谁不喜欢呢!果真是个未经世事的愣头青啊!年轻真好啊。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鼓声,犹如天际边滚滚而来的远雷,轰隆隆作响。众人皆知,这是撤退的信号。尘土之下脚步密麻,蛊虫带着亡人之血顺着养蛊人之血又从战场之上回到了溧阳,他们最熟悉的地方。
叛军被虚张声势吓退了。
这就是一人可抵万军。
“溧阳能够撑得过今晚吗?”在经过了几番激烈的车轮战后,率先打破沉默开口说话的竟然还是那位曾经宣称再也不会握剑的菩提。然而,此时此刻,面对这生死攸关的局面,唯有手中的剑才有可能拯救自己的性命,她手中的那柄重剑便是最好的证明。
“没有援军前来支援,这座城池被攻破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城内的物资终究会有消耗殆尽的那一刻,而我们这些守城之人亦是如此啊!”苏岫玉说出这番话时,语气显得有些沉重和无奈。其实,在场的每一个人对于目前所面临的艰难困境都是心知肚明的,她所说的不过是众人皆知的事实而已。
“平阳王李信起兵造反一事已经充分表明,盘桓城和潇湘城已然沦陷。至于距离溧阳较近的昌德以及淮化两座城池,其驻守将领恰好是平阳王的胞弟李异,结果不言而喻。如今,四座城池相继失守,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但无数封紧急战报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讯。援军遥遥无期。”真不愧是做官的,假深情男陈羲兵临城下还能发表这么多的言论,我还是叫他话痨男陈羲吧,这是夸赞不是捧杀。
据他们所言,那支叛军之所以能够如此轻易地攻入城中,竟是由于隐藏在苏府地下的那条秘密通道不幸被人察觉。刹那间,叛军犹如汹涌澎湃、势不可挡的滔天巨浪一般,从那个缺口处源源不断地涌入了苏府,并在其中肆意宣泄着他们的怒火。
难道说,这便是导致苏府惨遭灭门的真正缘由吗?想到此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悲凉之感。而城中其余幸存下来的百姓们,则纷纷躲藏进了深山之中。好在山里事先储备有充足的粮食,可以暂时维持这些人的生计所需。然而,此时此刻已然进入了秋雨连绵的季节,天空中的云层厚重如铅,仿佛只需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那漫天的云朵便会化作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届时,山中的气温定会骤降,寒冷异常。真不知那些藏身于此的百姓是否能够安然度过这场即将到来的寒雨风暴……
我暗自庆幸这一切并非由自己所酿成的罪孽所致,否则恐怕非得苦练剑术整整十年之久,方有可能将此等罪过抵消干净啊!
“你们需要有人跨江求援,趁现在还未下雨,风平浪静赶紧出发。”我不会渲染悲伤情绪也不会郁结于过往,赶紧解决当下的麻烦才是。
我们趁还未下雨到了这江边,溧阳人伴水而生,这水便是眼前的江——湘江。只是这天倒是不时起来,雨趁我们还未过江倒是抢先一步落下。“我们皆是江湖中人,前去送信,只会打破江湖与朝廷之间的平衡。”蔚然婉拒了陈羲的送信要求。
烟雨江南,油纸伞下,到底是谁在祭拜亡魂、祭奠未亡人呢?
陈羲派遣了三支支骑兵分别前往东北,西北寻求援军,还有一支则是直接去京都因为没有人知道如今还有几座城池未破,家国尚在。
这算是一个万全的法子。
原是寂静江南,可如今大雨侵袭,江面如溧阳一般动荡不安,骤起的巨浪吞灭了鱼虾,残留的尾浪只会让岸边人留下一身水渍。江河湖海,我就知道那小子又要开始装了,这次让他装了一个更大的。这里的人谁都有过江的办法,不过都不需要如此大的力气。
苏岫玉造的冰桥从他眼前的那滴雨出发,似一道剑气在湘江划开了口子造出来一座桥。三支骑兵由此过桥宛如进入了北方的极寒之地,霜降月,过湘江,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