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刺目的阳光从枝桠间倾泻而下,水泥路面晒得发烫,蒸腾而上的热气将空气虚化,人也有些睁不开眼睛。
温颂出了排练室将曲谱顶在头上朝着宿舍楼飞快跑去,刚拐过德育楼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回过头一看,文镜和一个女老师站在走廊上朝她招手,温颂只得拐了个弯快步走到廊下。
“老师,您叫我?”
午后的太阳正毒,几乎垂直在头顶,建筑投下的阴影少的可怜,堪堪能遮住门前的台阶,温颂站在阴影边缘后背烤得发烫,忍不住拿曲谱扇了扇风,余光隐晦地瞥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文镜把温颂拉到面前,接过曲谱给她周身都扇了扇,嘴上忍不住数落:“你看你,大热天连把伞都不打,回头手臂颜色晒成两截儿有你受的!”
“这不是忘了吗!”温颂卖乖道。
两人有来有往斗了两句嘴,一旁的女老师听了,忍不住笑道:“师徒两关系真好!”
“好什么!说多少遍都记不住,就嘴上应得欢!”文镜没好气道。
“你们家文老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女老师朝温颂笑着摇了摇头,一副拿文镜没办法的样子,然后对文镜说道,“你们聊吧,我先回办公室了。”
女老师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文镜四下看了看,拉着温颂进到隔壁的空教室,室内室外温度相差不大,甚至因为空气不流通,感觉室内温度更高一些,进门到风扇打开的这段时间里,温颂颈后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曲谱还在文镜手上,她没了工具又嫌风扇转的慢,只好抬手扇了扇风,眼神小心瞥了眼手腕。
13:26。
进教室以后文镜就没说话,跟温颂相对而坐,垂着眼蹙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看发车时间将近,温颂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先开口问道:“老师,您找我什么事呀?”
文镜抬眼看她,问道:“有事?”
温颂点了点头:“不是放假嘛,去海市玩,买了三点半的车票。”
今年中秋和国庆假期连放十天,前后刚好都是周末,算下来有小半个月的假期,大四又没什么课,温颂便想着去海市找秦殊,分公司开业后,这几年两人一直都是聚少离多,只在假期见面,次数多了,来往两地的火车票都攒了厚厚一打,温颂开玩笑说要把它们装订成册挂在婚房里。
婚房买在海市市中心,近三百平的平层,从装修风格到家具摆件,每一样都是按照温颂的喜好,客厅超大的落地窗外能看到海市最漂亮的夜景,琴房墙上是各式手工琴和不同背景下练琴的温颂。
这几年,海市贸易飞速发展,各地商业往来,物流运输必不可少,秦殊乘着这个风口,公司规模迅速扩大,以海市和宁市为支点开出十三家分公司,业务单子雪片般飞来,秦殊身价水涨船高,温颂名下的资产也多了起来。
房、车、期权都有,其中最值钱的是地皮,大大小小有十五块,从海市到第一块地皮开始,秦殊像是买地买上瘾,想在哪个城市开分公司就在哪个城市买块地,然后把物流公司开在这些地皮上,每年还给温颂付不少租金。
他们之前早就不分你我,这些钱其实就是左手倒右手,温颂觉得麻烦,秦殊却乐此不疲,时常埋头在温颂肩上问她租金能不能肉偿,像是被包租婆欺压的租客,声音都透着谄媚。
恶趣味的角色扮演每年都会有一场,不论温颂答应与否,该打的钱一分不少,非要干的体力活也是一下都不少。
只是这么想了想,温颂就忍不住烧红脸,还好有天气热这个借口掩饰。
“找你来,是想问问你毕业后的打算。”
文镜抬手给温颂扇风,自己招进门的第一个学生,手把手带了五六年,文镜时常觉得自己在温颂的学业上其实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温颂手伤痊愈后展现出的天赋时常让她感到惊讶,世界上的天才有很多,温颂无疑也是其中之一。
天才不应该被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