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唇而笑,眸子也冷了许多:“你是想寻谁来帮你?最有可能来帮你的人,温顺行都快你一步抢到他那边去了。我们都知晓她向来只听父亲的命令。平日里我与她算是维系着面上还过得去的面子,可私底下我们却并无私交,反而暗处与她争锋。你求她来,无异于与虎谋皮。七弟啊,她实在危险得很。”
“这左思右想,我们还得仔细谋划,反正这温顺行该除。”温祈衍的声音极冷,那双眼眸也透着邪光,“他不该挡着我的路。”
他也并非只想到了温静颜,只是当前只有她能帮得上忙。这段日子,他的私交们最好运的便是能丢弃身外之物得一条活路,最惨的便是被清算押往官府,性命不保……
“这事,能好办?”温思颜有些无奈,这一上午都在听他想将温顺行除之而后快了,忍不住开解,“当前,我们只能借父亲的手好好打压他。我想只要父亲还在世上,往后的纠纷不会少。”
“长姐,你的意思是?”
“即便你们再好再得力,父亲未必舍得立即让出家主之位。”温思颜抱着双臂,看着他摇头而笑,“当然了,如果是你,也未必愿意那么早就颐养天年,不理家事了。”
“长姐真是通透。那此事,唯有……”
温祈衍思来想去,求助温静颜一事也只能作罢了,他也觉得还是像温思颜所说的那般,此事不易成。他也并非不知晓温静颜的性子,只是不愿自己日后仰仗外室之子的鼻息。
再说了,这世道哪有人不喜欢温家的财物。如今他虽是设防,但到底还是有几分轻视纵容的。他想,长姐若是男儿身,他也未必能这般坦荡明了地向她诉说自己的野心。
温祈衍想,她们也未必没有觊觎之心,但到底都是要攀附他们这些枝繁叶茂、根系硕大的大树。可她们终究只是一簇簇花草,只是点缀罢了。即便拼尽全力,他的姐妹们最后也只能得到零星半点的雨珠而已。
“这枯树,该好好安葬了。”温轻澜端详着那盆中的枯树,触了触它的枯枝,觉得有些惋惜。只一会儿,她就用小铲刨开里头的根系,将枯树连根拔起。
蓝月顺手将小枯树接了过来:“小姐,你交代我的事儿办成了,账本也已经递到书房。大小姐那处又传来消息,说温祈衍又对您贼心不死,想要拉您入伙。”
“随他们折腾,反正我们来者不拒。”温轻澜捻起石案上的花枝,端详了片刻,又放入瓶中。她的神色淡然,唇角微勾着,那双眼眸闪着锐芒。
方家之事,总算理清了,就剩下温府。近日来,她从安城的书信中,窥见堂姐的想法,或许她想的还是简单了些。堂姐想给的,远比她想象得更多。堂姐有意扶持自己,扶持她自己的嫡系。
这也多亏她经年积累下的善名善果,才会如此顺利。
温轻澜想,只要等上一段日子,待方家覆灭,等温家之事结束。这样一来,她也算是有了强有力的依靠,他们于公于私,她都不会被舍弃。
她总能有所作为……
蓝月见她的笑容极为灿烂,一时之间,心里直打着鼓,双眸根本移不开。她在小姐身边的日子最长,可以说是她们自幼一块长大。她也很少见小姐这般情绪如此外放。因为,平日里,小姐的心思总是令人捉摸不透。
可她明白,即便小姐心思不好猜,却是外冷心热,待人和善,不会赶尽杀绝。她知道小姐也绝非嗜杀、会恶意挑拨之人。
想到冰橙两姐妹她们,蓝月便会想起那日一地的鲜血……她越发怒火中烧,觉得当初她们所做之事,实在是令人发指。她们辜负了小姐的信任……
温轻澜转着花瓶儿,端详着瓶中之花,思索着接下来如何将温家的火烧得更旺一些。
她想只是自己逃,有何意思。哪里比得上,大伙儿一块出逃,那场面来得壮观。到时,温盛彦得有多暴跳如雷啊。
可他们未必愿意陪她演这一出大戏,个个都是从狼窝里出来的,哪有那么容易被驯服。除非,成为……温轻澜总算是下定决心了,她怕是要与长姐背道而驰。
蓝月忽然见墨袍男子快步而来:“小姐,你瞧,是姑爷。”
温轻澜这才抬眼望去,只见青竹叶子轻颤,白墙素雅,只他一人浓墨重彩。他们遥遥相望,不过是几个日夜,却像过了数个春秋。
见到他,她的心总会生出几分苦涩来,那双眸子也有一闪而过的泪花,但很快红唇就扬起。她脆弱之态也尽数掩藏在笑意之下,仿佛刚刚之事从未发生。
顾知程疾步而来,她还未曾来得及想这是为什么,就被他紧紧抱着。温轻澜一脸诧异,长睫轻颤,也有所猜疑:“夫君,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