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也并非心胸狭窄之人。虽然她有些记仇,但报过也就了解了。
当然,若换作是她遭受同等之事,必要令他付出同等代价,才可消弭心中怨气。
她便是自损八百,没讨得半点好处。她亦要去做,凭什么要任人欺辱。他们五毒俱全,还妄想得到拯救,可不想想,他们能配得上吗?
你啊,还是看着我是如何送他们下地府的。
种种思绪流逝,只剩下一道念头。
温轻澜看着他,神色依旧不悦,声线也锐利了许多,带着讽笑,“若人人都能有你此番机遇,那寒城上下怕是会少一大池子的鸡鸣狗盗之辈了。”
“静颜,你这般可是觉得,我会因对你的情意而多加纵容,多次忍让吗?你到底还隐瞒了我多少事儿啊?”
“忍让,纵容……”温轻澜听见此话,原先温和平静的面容,顿时有些怒色,“如今是谁对谁纵容?你还是可怜他们,是不是?”
顾知程看着她,心中也极为不是滋味,又反问她:“难道不是吗?我早早便与你说,我不喜欢这般。明明,你可以亲口与我说。可你偏不,非要等我有所觉察,才愿意讲出。你当真对我有过信任?还是你觉得我会像过去那般隐忍下来吗?”
“你不知道当初他们是如何待我的吗?你当真查清楚了,知晓一切之事了?你是不是……”温轻澜声声质问,心中颇为痛心。
如今的你,竟要去可怜他们,可他们凭什么。你不是更应该心疼我吗?
只有我,才会为你报仇,只有我始终记挂着你。
可是这种话,温轻澜是说不出口的。一来,她不愿意被人怜悯。二来,她确实是强势惯了,更不屑去暴露自己的脆弱。
他见她一下子又沉静下来了,双眸微红,攥着自己的手。
她的长睫微微垂下,颤动,极为悲伤。
顾知程神色阴郁,思绪也颇为凌乱,自然也没听到她的后半句讲的是什么,便追问道:“你说什么?”
“我是狠心,但也是他们起的头。”
温轻澜在茶案下掐了掐自己的腿,痛意回来,心绪才平缓了一些,看着他,“况且,若有下辈子,他们也不配来寻我报仇。事有因果,他们这般只是自食恶果而已。敢从我的手中夺走东西的人,我佩服,也会成全他。”
听见这话,顾知程的气焰又灭了下去,没看她,也只是淡淡而道:“此事实在是太过突然,况且你们各执一词,你让我仔细想想。”
“想?你还需要想些什么?你也不信我的话,觉得我在抹黑他们吗?”
温轻澜淡然而道,唇边笑意苦涩了许多,“其实,你还是介怀此事。若非有那一层血缘亲情,你何至于这般难过。可你同情他们,就是在背叛我。”
“我的家人害了我,伤了你,而你又反杀了他们……这些事儿都与他们查到的不一样,我一时半会儿,有些乱……”
“所以,一开始,我便不打算在此刻告诉你。”
“静颜,你还是这般。你说我不信你,你可有信我?”顾知程忽然起身,再也忍不住了,在室内来回走着,“我总觉得我看不清楚你,你时而近,时而远,能告知我为何吗?”
这话一出,温轻澜像是被冷水泼醒,她刚刚确实是气昏头了,更有些口不择言了。
她忽然起身,行至书案处,将一件匣子翻找出来。
顾知程起先好生疑惑,如今看着她,撩开阁中的珠帘子和刚刚勃然大怒的女子,判若两人。
此刻的她,眸子平静,只有浅浅的笑意。
顾知程听见她道:“你不必因为他们而对我有心结。你怕是,只能得知一些外人所知晓的事儿。但他们更为隐秘,周详的事儿,还得我这个局中人来告诉你。”
顾知程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便也坐下,看着茶案上的几个匣子问:“此为何物?你为何这般讲……”
“你一看便知。”温轻澜的声音有些疲惫,看着他,默默叹气,“倘若,你看过之后仍对我心有芥蒂。那么,我也认了。”
“我并非不分青红皂白之人。”顾知程接过那物,他倒是眉眼也没抬,但也没刚刚那般藏有怒气了。
他越看手中的书信,信笺面上越多褶皱,原是这般……他们竟是这般不中用啊。
清雪阁中一片寂然,顾知程越看越心中不快,连连冷笑。忽然对座,传来一声:“若你非他,我也不必同你费一番口舌,解释什么了。”
听闻此言,顾知程先是一愣,随即剑眉紧皱,身躯绷直。
随即,他放下手中之信,目光扫了过去,漫不经心问她:“你这话是何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