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被砸了一下,眼睛阴毒的准确找到了李拂爱在的方向,却被周守全挡住了。
周守全眼中的狠毒消散,身体往前一步,把李拂爱挡的更严实了。
“韩王还是顾好自己吧,瑞雪兆丰年,今年雪下的这样多,来年,野草定能爬满山坡、逢骨生花啊。”他阴恻恻的一笑,直指韩王的死期。
韩王眼皮上被砸出了一道口子,红色的血珠挂在上面,他的目光犹如一只蜇人的毒蜂:“你又比我好到哪去,且看着吧,等你那主子长大了,又岂能容你待在他身旁肆意妄为。”
自古以来,天子多疑心,功臣尚且战战兢兢,何况他周守全一个依附于皇权的宦官。
这韩王眼神挺不好的啊,李拂爱借着周守全的遮挡,在后面皱眉又挤眼,他绝对想不到,小皇帝老了也是个重情的皇帝吧。
不过,韩王要是有识人之智,也不会还没等起兵谋反就被捉住了。
这么笨,做有年俸、有庄子的王爷不好吗。
别说什么夏虫不可语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人都该有点自知之明,就好比她,不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勾搭了她能勾搭上的周守全吗?
屋内气氛骤然紧张起来,皇帝与臣子之间那点不可说的拉扯关系,都是被所有人忌讳的,可韩王却明晃晃的说了出来。
这屋内,皇权的臣服者都俱全了,没人能忽视皇权下暗藏的千年难题。
周守全紧盯着韩王片刻,忽然舒朗的笑了:“陛下年少英姿,信贤任能,所思所谋皆为家国黎庶,韩王,痴傻梦话说多了,可别真疯了。”
他真的相信人心不变吗?
答案是否定的。
如果真的相信,他刚刚在韩王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就该上去扇韩王的嘴了,可他却沉默了。
一旁的赵允真连忙起身朝着皇宫的方向拜了一拜,紧跟着接上话:“周公公说的是,陛下圣明聪颖,德配尧舜。有此圣君,实乃我大齐之幸啊。”
生怕慢了一点,就被告到小皇帝面前。
赵允真背后冷汗直流。
别搞啊混蛋!你韩王倒是不想活了,他们这些身在朝廷的官员还想活呢。
朝堂上的大家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谁也不想落个晚景凄凉的结局。
随着开合的吱呀声,地面上的光影变化形状,胡伟顺在这时回来了。
“督主,找到了。”胡伟顺一进来,看也不看掉在地上的杯子,拿着一摞信就走到周守全面前,躬身呈给他。
周守全一把拿过那些信,边拆开翻看边问:“都核对过了吗?”
胡伟顺刚张开嘴,一旁跪着的韩王顶着他那张破了皮的脸,不甘又认命的开口了:“我的东西,没有一件是假的,周守全,你以为我是你?拿新开窑的瓷器充作前朝宝器送人,这种弄虚作假之事,我陈应简向来不屑去做。”
这话一出,站着的这几个人除了李拂爱,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赵允真:不可说,不可说。
胡伟顺:惊诧,害怕,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耳朵表示自己没听见。
李拂爱则好奇的竖起耳朵,脑袋自觉的对准了她身前的身影。
气氛微微有些尴尬,三个站着的男人都不说话,韩王以为戳到了周守全的痛处,扬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这就不劳韩王费心了,不过是陈年往事罢了。”周守全脸色一黑,并不硬的顶了回去。
周守全捏着那把信,咬牙摁下了怒气,低头拆了几封信,确认无误后收了起来。
他频频被韩王戳到肺管子,来时脸上带着的愉悦也随之消散,胡伟顺看他的脸色行事,现在也不敢开口说话。
赵允真在心中叹下第三口气,只能站出来把这事翻个篇。
“周公公,此等至关重要之大事,还是得劳烦你亲自前去呈报给陛下才最为妥当,这里就由我和胡指挥使处理,不知公公意下如何?”赵允真言辞真诚,顾全了周守全身为皇帝身边第一大太监的面子。
有人收拾场面,周守全自然顺弯下路,客套了几句后,带着李拂爱迈过门槛,朝外面走去。
出来了人就离得远了,李拂爱和周守全走的近,她在周守全身后,悄声说了一句:“督公给我的镯子好漂亮,回头教我识宝吧?”
初出茅庐的小菜鸟会认错宝贝,但现在的周督公再也不会了,她也是小菜鸟啊,跟鉴宝大师请教请教有何不可呢。
周守全摸着那一兜子信,听到身后的轻声细语后哼笑一声:“我教你?你就不怕以后错把珍珠作鱼目?”
“不怕,你是鉴宝大师啊。”李拂爱的语气真诚又纯粹,像真正的求师人一样,“鉴宝大师教教我吧。”
周守全知道李拂爱在挽回他失去的面子,他忍不住的感慨,她这样可爱的人,真是让人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