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语令吾亦惑,吾愣神片刻,视其长睫应道:“君上不必如此,臣不以为意。”稍顿,又言:“且君上向臣致歉,反显生分。”吾实不愿日后相处时,其忽言“抱歉”令吾尴尬,吾本就不善言辞。
“爱卿竟觉孤与卿生分?”归海静穆着履下床,示意吾随行,续道:“吾倒觉吾等更亲近。”
此语难辨真假,吾亦懒于深究,遂缄口随其行。
俄而,归海静穆又先启口:“爱卿知那日汝昏迷于吾怀时,吾所思何事?”言罢扭头视吾,其黑眸深邃难测。
吾有意避其目光,思忖后答:“不知。”吾安知其所想,实不谙其为人。
“当真不再思之?”归海静穆似对吾答颇感兴趣,穷追不舍,吾见其黑眸熠熠生辉。
其此态酷肖流红,吾遂将拒言咽下,应道:“想必是担忧。”思之良久,觉此语最简。
“哦,何以见得?”归海静穆饶有兴致抚颔续问,显不打算罢休,且言:“未料爱卿如此自信。”
吾恨得牙痒,睨其一眼后应道:“臣与君上相处半载有余,纵为畜生亦当有感情。”
此语未惹其怒,反增其兴,其抬手搭吾肩,笑言:“畜生?不知爱卿指己,抑或指孤?”其语毫无正经之意。
吾奋力挣脱其手,又不能直言将其比为畜生,思索良久,见其戏谑之态,实难接话,遂主动止话题:“君上勿戏言。”
吾语未落,归海静穆即接道:“吾甚惶恐。”其抬首,黑眸中又现深情且难明之意,续言:“吾惧失汝,惧见流红怨怼之目,彼时,吾不知己有多惶恐,诸多事宜令吾忧惧……”
其语未竟,吾即打断:“君上勿言……”吾本欲言,然话至嘴边却忘,遂抱拳行礼,生硬转话题:“饭时已至,君上想必饥矣。”
归海静穆止步,垂首思忖,似有失望之色,喟然叹曰:“爱卿啊……吾实无计于汝。”言罢,示意吾续随行。
诚然,其非无计,乃因其在乎吾。人若在乎他人,便会无计可施。吾不欲利用其情,然又难与之为伍,吾自亦难恕己。
食毕,归海静穆又召吾至其室曰:“爱卿既无事,陪吾聊聊?”此语不似命令,且其知流红不在,吾无由拒之,况且吾确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