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满脸赔笑：“嘿嘿，香姐姐的话，谁敢不听。”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毕竟姜木香的美名，她望尘莫及。

医门圣手姜木香，是一把不开刃却能“杀人于无形”的笑里刀。自然，这是个夸张的形容，并非真的杀人。但早年间，木香姐那套精准定位至痛之穴的手法，伤害不大，震慑力极强。姜行曾说，这些只是木香姐最不入门的小手段，因为胆敢领教入门级别的英雄好汉，尚未出世……

所以，眼下自己还没能完全适应锐于常人的五感，确实不敢忤逆她的安排，方才磕到的膝盖处还隐隐作痛，必然受不住木香姐一招一式。

这般想来，姜离深觉姜行这厮还在报复她！

但思及姜行，她心中又惴惴不安，于是试探地问：“木香姐，他们被困在洞里？”

姜木香倒茶的动作极其细微的一滞，壶嘴流出的水柱稍有偏斜又迅速恢复，然而这一切都被视力异常敏锐的姜离看在眼里。

“你已经知道了。”

姜木香的回应似是疑问，又像陈述，她轻叹一声：“奉命探洞的几个弟子，已被困洞底三日。”

“三日？”

姜离震惊得坐直了身体，被子顺势滑落半截。

未等姜离继续追问，姜木香接着说：“所有去营救的人，入洞之后也都失去了动静……”

眩晕感一阵接着一阵翻腾，也不知是被这话所震，还是自己还未痊愈，姜离锤了锤自己不争气的脑袋，咽了口水艰难地问：“那姜行呢？”

姜木香摇了摇头。

“不行，我得去——”

姜离起身过猛，一阵更猛烈的晕眩引起胃室翻腾，生生将她后面“洞里”二字淹没。

昏睡的这些天，她只被喂了一些稀食和汤药，所以吐出来的尽是些酸腐苦水，甚是灼嗓。

姜木香连忙扶她坐回床榻，冷静道：“我们一直在等你醒来，因为你是唯一一个下到洞底还能有余力出来的人。但事已至此，不差这一时半刻，你眼下该做的，是养好身体恢复精神，我们再做打算。”

姜离最终被自己不堪重负的身躯说服了。

后几日，姜离谨遵医嘱，乖乖进食进药，剩余的时间合目凝神沉心平气，只求能尽快跟五感磨合不再割裂。奈何她的思绪混乱总是干扰清修。她想不明白众人为何没有做好防备就贸然进洞，另一面又觉得是自己没有设身处地以常人体格去跟姜行交代清楚洞底到底有多凶险，以至于叫他们低估了洞底的极寒……

天色渐暗，少了日光的滋润，这山间寒意沉了又沉。

外室传来“吱呀”的推门声。

姜离循声而出，只见族长藏在帽子下的那张脸写满了沧桑，似许久未曾合眼，那附在眉梢的冰雪被屋内的暖气迅速融化，最后顺着脸庞慢慢流下，仿佛眼泪，但不会是眼泪。

姜泽兰默默地关上大门，静静对姜离说：“你若是有话想问，就随我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