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苦涩的嗤笑,把姜泽兰的思绪拉回清明。
门主中一个最为年长的男子,摇着头坐在了就近的座椅上。
他双手搭在扶手处,后背严丝合缝地贴着椅靠,闭眼慨叹道:“这是天要灭我姜族满门。”
姜泽兰侧头看向座椅上的玄参,无言以对,只发出一声自己才能察觉到的轻叹,既是对那句话的认同,也是对姜族一脉命运的妥协。
而另一旁,姜文元用一贯谦和温润的语气回应:“玄参大哥,尚未行至穷途末路,常山仍在外寻找解救之法。我等奉为姜族门主,该坚守到最后一刻。”
未等玄参有所回应,原在一旁为门徒清理伤患的姜木蓝忽然发出冷笑。
“呵呵,最后一刻?”
姜木蓝捻了捻手上沾染的血迹,起身端走被血污染红的汤盆,然后“咣”的一声将盆重重磕在就近的木案上。
血水飞溅,弄脏了姜木蓝的衣衫,但她丝毫不为所动,反是讥笑:“是不是死得只、剩、下我们几个,才算最后一刻?”
一时间堂中鸦雀,未有人对此话作出回应。
姜木蓝垂眸盯着汤盆,她从那暗红的血汤涟漪中,恍惚看到了这些年来族内的种种遭遇,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伴着水纹一轮一轮地浮现,激得她胸口积压多年的怨愤剧烈翻腾,不断上涌,直到将情绪击溃时姜木蓝猛地转过身,嘴唇止不住颤抖:“这么多年,他到底求来了什么?就是一道封印将我们所有人都锁死在这里吗!?都七年了,他是打算等我们全都死光了,才回来收尸吗?他到底——”
“阿蓝!”姜木香出声喝止。
她不想让局面愈加难堪,家族覆灭与否都不在此时此刻,既然是未知的未来之事,逞再多口舌也无济于事。
姜木香不是不明白胞妹心中有很深的郁结需要释放,她自己也积压了多年的怨怼,只是她从来都做不到将心中不快畅诸于口。方才借木蓝的控诉,倒也让她痛快了许多。
姜木香不可察地抚平着呼吸,平静内心被激起波涛后余下的回纹,然后冷静道:“阿蓝,你知道天族这封印可进不可出,常山叔父若没寻到办法,回来也何益。”
也不过是为这座神农群山再添一个坟头。
“他一日未归,我们便还有一日希望。”
姜木香的语气平淡,不含半分希冀,就像逢场作戏,给这破局转回一丝余地。
姜木蓝至此也不再多言,只留下一句:“若族长无事交待,我便回去了”便离开了议事大厅。
其余几位也先后离去,只留下姜泽兰兄妹二人。
“兄长。”
姜泽兰轻唤了一声。
姜文元闻声回望,却见她双目空视,似乎在自言自语。
“常山他还回得来吗?”
未等姜文元作答,姜泽兰又顾自说到:“木蓝说的没错,七年了,他杳无音讯。我不信他会如传言一般背弃姜族,只是天族阴险狠毒,恐怕常山已经……”
话至此,姜泽兰语塞,她缓了缓心神,接着道:“我不知我们的坚持是否还有意义……”